卌伍 无人愿入地狱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能是赵扶苏理念。

    赵扶苏是领导人，但是他不是独裁者。

    这种屠杀最好和他没关系，和他的夫人Troy女王Caesar，也没有关系。

    这是一次宗教屠杀，刽子手只能是坎·Einstein，那个神学家，科学家。

    疯狂的年代铸造疯子，千锤百炼造出坎妈妈这种，疯子中的疯子。坎妈妈，她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老妇女。故事多了，人就显得很虚，感觉是个故事里的人，或者成了各种茶余饭后，各种道听途说。本来的她被神话了，变成"昔日公主靠父亲生在巅峰，亡国后二人托身神学避难，却相继搞起科学"；变成"混血公主与大韶朝国舅有染"；变成"坎小姐与父亲的学生恋爱"；变成"坎小姐有了新欢，对方是无名小辈"……绯闻，传说，笑话，谶语，街头巷尾，口耳相传。

    成为现在的，坎·Einstein。

    她刚刚杀了听风者，那是她最近的傍肩，或者说床伴。当年那个绯闻里的无名小辈也是被她培养成听风者，和她有了孩子，然后被她抛弃。那是后来的Louk，现在的Louk·Aryamanic。

    一个好久不见的角色。

    坎第一个想到的游行主导者。

    赵扶苏表示认同："隔壁老王确实很久没有动作了，大韶将为平定Troy群众游行，尽绵薄之力。"

    其实是因为游行影响了他的利益。

    首先，Troy人不愿意让出星球命名权，其次他们不相信这是星球，最后，他们在否定大韶卫星。

    如果地平的，那卫星拍摄的图片怎么解释？

    世界是否被从根基上否定了？

    地狱又在何方？

    地面上？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哇哦，Caesar这话精辟，就不知道她是指Louk还是乱世。指向不明。乱世乱的是人，还是世界本身？这是一个与存亡无关的问题，但它的答案也是解决办法答案的一部分。

    都是不好回答的超纲题。

    坎带了军队，抄到Louk家门口。

    隔了一条胜利大街，老情人对望。当年她只是觉得这个睿智的酗子可以给她一个健康聪明的宝宝，她需要继承人，继承岛和她的一切。一夜之后，坎再没见过当时的听风者，现在的Louk·Aryamanic。

    Louk听见了她的声音，但是耳朵再回不到过去的灵敏，她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等一边的通讯员告诉他，坎说要杀了他，他惊呆了。

    Louk拿起可视通讯器，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女人，不可一世的傲慢公主，坎·Einstein。

    他几乎认不出来了！当年灰蓝与黑一双异瞳勾人心魄，傲人的身材美好的肉体，礼貌矜持却含了野性的笑颜，铂金卷发长垂大腿，铺撒在裙摆和腰肌线，纤细腰支上仿佛有极强的爆发力。是个强大的美女。

    初见时坎小姐的裙子特别漂亮，千重摆很适合这个混血女孩儿的个子。

    他还是个年轻酗子的时候看，靠机灵跟着各种大爷，专门听贵族舞会壁角。他曾经作为整个Troy大陆掌握贵族小道消息最多的人。

    那时神还在他们的上方，他们跳舞之前会敬神一杯酒，给舞会大厅的神像穿上相配的盛装，把本就美好的肉体装点的更加美好。之后还是听风者的Louk就会钻进一群漂亮的姑娘裙摆之间，迈开并不是那么长却也灵活的腿，把起泡的酒水斟在那些高脚杯里面。

    他把杯子递给了鹅黄色长裙的坎。

    他们对视。

    刚刚他们又对视，只是坎妈妈挖掉了黑色眼睛，换上闪着蓝光的摄像头。她眉毛以上的额头光洁的像一面镜子，是新型炽阳能板，晃眼。胸前三折的长翼展开成攻击的弧线，如同划在Louk脸上的刀，要把他一张仿生脸剥掉，露出他原本中年发福的肥胖样。坎的腿也换掉，是六条机械腿，隔着胜利大街看还以为她坐在什么蜘蛛似的交通工具上呢。没看清楚，因为Louk潜伏大韶当老王的时候调眼睛颜色，现在高度老花。

    坎拨通的视频通话界面，在他眼里像一张优化编辑过的照片一样，平面、狰狞、猎奇、遥远、陌生。

    是他恨了这么久，也这么久没忘的人。是他努力爬的动力，站在巅峰仍然不忘的目标。

    她亲口说："如果是你，我会毫不留情。"

    天地良心，这次真的不是他。

    Louk第一个想到的，是Adolf·Aryamanic把锅甩给自己。但是他确信不可能是Adolf，因为他是Adolf的联络员，他知道对方在哪，也接受对方的指令做所有动作。没有这种荒唐的决策。

    然而他赞同这种闹事的手段，因为好事者直接在撼动大韶根基。赵扶苏曾经靠卫星毁了他的计划，让敬爱的Adolf只能躲在暗处当神，也让他不得不放弃作为最强大间谍的自己。

    他变成了个假人，比坎的变化还深刻。

    都怪天上那卫星，冷眼旁观这个世界，看两个大陆鏖战，看生死泛滥。

    谢谢这些游行者，用他们的生命扛起不可思议的平面说大旗，那经纬线网状排列的星球——不，是星饼——可笑又可爱。

    "我不知道该不该推干净。Hoc.est.vere.meo.ideam,quod.tamen.non.sit.punctus.Troy.vivat,Troynobilis!（这确实是我的想法，可我没有卑鄙至此。忒罗伊万岁，忒罗伊高尚！）"坦白。

    "Et.ad.veniam.citius.vel.postea.per.bellum,quodbonum.est.modo.iure?（来都来了，迟早一战，不如现在吧？）"从严。

    坎掠一下自己曳地长发，颓败的铂金色，像是生锈的白银，把Troy神话里吸血的怪物一刀捅穿，让血液停不下来。

    流淌，枯竭的感情在流淌。那是她最美的长发，她的翘臀与腰，她噬人如醒酒。

    赵扶苏收到坎妈妈的确认，他表示赞同，并且直觉告诉他，游行的主导以及理论来源，在他刚刚统一的大韶。

    作为一个领导人，他知道自己得靠本事，而不是直觉，不是他一贯好的运气，甚至不能靠别人。

    没错，笑子丕在大韶，他可以通过"杀人"这一种方法解决几乎所有事。又是直觉，赵扶苏感觉他必须亲自动手，因为他知道是谁。

    很可笑，勾得Troy再次陷入战火，却猛然想起自己漏掉了重要的怀疑对象。

    赵扶苏现在回去，自己弄，可能获得什么事都解决不了的结果。但是他清楚，如果笑子丕雷厉风行的处理完，他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