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上阵莫过父子兵

    撒马尔罕，这个花剌子模国首都城市的名称，用当地话讲，其实就是“肥沃的土地”这个意思。耶律楚材说：“寻思干者西人云肥也，以地土肥饶故名之”——耶律楚材《西游录》里这样描述。

    撒马尔罕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关于她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五世纪，善于经商的粟特人把撒马尔罕建造成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公元前三世纪，当马其顿帝国的亚历山大大帝攻占该城时不禁赞叹：“我所听说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撒马尔罕要比我想象中更为壮观。”（作为丝绸之路上重要的枢纽城市，撒马尔罕连接着波斯帝国、印那个度和我国这三大帝国，但也饱受了战火的洗礼。1219年，撒马尔罕是花剌子模帝国的新都和文化中心，被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攻陷之后，遭受了灭顶之灾。现在城内的大多数建筑，则是由后来的铁木儿大帝敕令修建。）

    撒马尔罕城位于泽拉夫尚河以南七公里处。这座城市有许多水渠，渠水引自泽拉夫尚河。密布的水渠网确保了这个地区土地的肥沃。这些肥沃的土地同周围地区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里到处是肥田沃土，而周围附近地区则是干旱贫脊的土地，呈现一片光秃秃的荒凉景象。正像河中地区的所有其他城市一样，撒马尔罕市也由三部分组成。不过，这个城市的三部分是由南而北依次排列，先是城堡，接着是内城（本城），最后是外城（市郊）。公元十三世纪撒马尔罕的本城（内城）在今撒马尔罕市以北的阿甫刺西牙卜。撒马尔罕城周围有城墙，开有四个城门，东门名曰“中那国门”（这个城门名可以使人回想起当初河中地区与丝绸之路的悠久联系）。南门名日“巴卜吉失门”（“大门”之意），南门旁边有集市街（主要是出售锅），商队客店和堆栈。这条街道人口最稠密（全市人口为五十多万）。在撒马尔罕，尽管工人区和集市区很多，但由于这个城市面积很大，市内有很多花园和院子，每幢房子（不论大小）前面都有这种花园或院子。市内水渠网的四通八达为发展园艺提供了方便条件。处于大沙漠边缘地区的撒马尔罕的优美与乐趣首先在于它的鲜花装饰，在于纵横交错的水渠、清澈的水池和人造喷泉的魅力。阿拉伯地理学家曾盛赞该市的建筑，特别是大礼拜寺。后来巴尔托勒德曾在该市城堡以西阿甫刺西牙卜街发现了大礼拜寺的遗址。撒马尔罕的能工巧匠在整个东方都是很有名的。他们生产交织银丝的织物，生产着名的“撒马尔罕织品”，生产供整个中亚的商人使用的帐篷。锅商区内还出售各种铜器和精制的酒具。鞍具商区出售各种皮革马具，从喀什噶尔到设拉子，人们常常争相购买来自撒马尔罕的马具。撒马尔罕的工匠生产的另一种特产是布浆纸。他们制造这种布浆纸的技术是公元8世纪从中那国人那里学来的。这种布浆纸取代了穆斯林各国原来使用的纸莎草纸和羊皮纸。撒马尔罕还出口丝织品、棉织品以及果园里的产品。撒马尔罕的甜瓜也是相当出名的。

    成吉思汗打进花剌子模国以后，国王摩诃末这个老家伙把全国大部分的军事力量都调来守卫首都撒马尔罕。这支守城部队号称十一万人。其中六万是突厥族人，五万是大食（今伊那个朗）人。这两个民族都相当的彪悍，有很强的战斗力，是花剌子模国最精锐的部队。摩诃末国王还有一支二十头大象部队，它们身披铠甲，鼻卷脚踩，迅猛无敌，普通步兵难以抵挡，可谓王牌军。

    撒马尔罕城外修建了四五道环形堡垒，最外层还挖有深深的护城河，城墙也被加高了。

    你看，这座首都的守军以逸待劳，又依托易守难攻的城池，如果指挥得好的话，应该还是足可保命的。

    但是，国王摩诃末同志却是个非常胆小的家伙，他听到不花剌城毁灭的惊人消息后，马上尿了裤子，不敢呆在这个可称是固若金汤的城市里，率队撒开脚丫子逃命了。

    铁老大听到这个消息，拍掌大笑，他马上派大将者别和速不台率领三万人马追赶落荒而逃的国王摩诃末，自己带领大部队浩浩荡荡进军撒马尔罕。

    1219年5月，铁老大来到了花剌子模国首都撒马尔罕的城下，摸着下巴的山羊胡望城微笑。

    不几天，已经攻占了讹答拉的铁老大的两个儿子察合台和窝阔台也率兵前来帮助父亲了。所谓“打虎见得亲兄弟，上阵莫过父子兵”，两个儿子的到来，使攻城部队徒然强大了许多。

    察合台和窝阔台是在攻占了讹答刺市以后，驱赶着从锡尔河中游地区抓来的俘虏来到了撒马尔罕的。这两兄弟也很有谋略，他们把所有抓来的俘虏都被编成小队，每小队10人，每队持一面军旗，扮成蒙古士兵，拥至撒马尔罕城下。蒙古人这样做的目的是欺骗城内守军，使守军误认为这些俘虏也是蒙古军，从而在判断围城的蒙古军（当然蒙古军人数也很多）的人数时犯错误。

    城墙上的撒马尔罕守军眼睁睁地看着蒙古军队越聚越多，密密麻麻，数也数不尽，一眼望不到头，他们心里怖恐得要死。

    晚上，蒙古军队燃起了篝火，星星点点，象天上数不清的繁星一般，照亮了撒马尔罕的夜空。

    成吉思汗父子将撒马尔罕城如铁桶般围左，并没有立刻攻城，他用了一两天时间，亲临战场，巡视城池，研究作战方案。

    经过两天的巡视，休整，研究，到第三天，当太阳升起之际，铁老大决定强行进攻了。

    在这两天时间，城里那些彪悍的突厥士兵时不时冲出城外，向蒙古军队冲击。来来去去，突厥士兵损失了一千多人，他们也杀死、俘虏了不少蒙古士兵。

    蒙古军队号称冷兵器时代最强的骑兵，它的优势在于机动性、灵活性以及战术思想的先进性，在于它的整体作战能力。若论单兵的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蒙古人可能不及中亚人和欧洲人。毕竟中亚人和欧洲人一般都比蒙古人长得高大、彪悍。像这种阵地战，面对面地格杀，蒙古军队是没有多少优势的。

    古代突厥是北亚游牧民族。突厥的源流并未有定论，大致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带有塞种及匈奴的血统。《北史》记载“突厥者，其先居西海之右，独为部落，盖匈奴之别种也。又曰突厥之先，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

    突厥人和蒙古人一样，都自称是狼的后代。这些传说当然不太靠谱，但他们确实是我国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

    古时的突厥人也是蛮强大的，经常下来骚扰、袭击中原，后来到了唐朝，突厥人被唐大将李靖击败，余部逃命，往西迁徙，来到了中亚地区，从此，突厥人在中国史籍中的事迹逐渐消失，淡出了中国历史。

    但是，西迁之后的突厥人，却在中亚大地上纵横驰骋，给世界历史留下深远的影响。

    现代意义上的突厥，没有一个唯一的概念，现代突厥不是一个民族，而是指很多民族的总称，他们都是古代突厥人的后裔，突厥血统的继承者，最主要的突厥后裔民族是土耳其人，土库曼人、撒拉尔人，哈萨克人，柯尔克孜人，鞑靼人（新疆及周边地区的塔塔尔族），阿塞拜疆人，乌兹别克人，吉尔吉斯人等。目前世界上存在着七个突厥系统国家，约有1.3亿人，他们是：土耳其，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北塞浦路斯，土库曼斯坦。此外在俄罗斯远东，伊那个朗，东欧各地和中国新疆，青海也有突厥成分（维吾尔，撒拉尔，哈萨克，吉尔吉斯，塔塔尔，乌兹别克等族）。现在世界上突厥语系国家的合作非常紧密，彼此视为兄弟民族，各民族之间语言近似，有些甚至可以直接互相交流。国际舞台上，这些国家的国际地位越来越高，以土耳其和哈萨克斯坦为首。

    再回来讲那场战争。可以说，突厥人和蒙古人都是北方彪悍的民族，这次，两个民族的士兵的第一次较量就是不分胜负的。

    成吉思汗看到阵地肉搏战自己这方没有得到什么便宜，便决定阻止撒马尔罕的士兵出城作战。于是，老铁同志故技重演，又在城门外架起了射石机，安排了弓箭队，只要城里的士兵一出来，立即用石头和弓箭将他们打回去。

    普通步兵是出不来了，于是城内的守军放出了他们的王牌军——大象战斗队。二十多头全副武装的大象，像坦克一样从城门冲出，杀向蒙古军队。

    你想想看，如果二十头猛牛狂冲过来，人已是难以抵挡，何况是大象！这一阵乱冲，蒙古士兵被踩死了不少人，逼得节节后退。

    蒙古人不堪如此就失败，他们标枪、弓箭投射大象没有盔甲保护的部位。箭雨之下，大象受伤了，知道前面敌人厉害，就撒开脚丫子拼命往回跑。

    这一来，那些貌似躲在坦克后面前进的士兵就遭殃了。这不，坦克突然挂倒档了！原来是靠大象掩护的，现在却被逃命的大象踩在脚底下，很多人被大象踩死了，没法，士兵们就乱哄哄地跑回城里去了。

    看到他们曾经战无不胜的最先进的王牌军也没作用了，撒马尔罕人丧失了军心，他们决定投降。这些守军大部分是康里人（突厥的一种），是花刺子模帝国雇佣军。这些康里人认为，自己是突厥人，与蒙古人同种，必会被蒙古人以同胞对待。于是，在第五天，康里人在脱海罕的带领下携行李和家眷来到蒙古军营投降。

    情况和不花剌一样，一部分人投降了，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投降，他们也是退回内堡，高喊与首都共存亡的口号，不断地向城外敌人射箭。

    内堡他们顽抗是他们的，外城的头面人物哈迪和沙伊黑等人出城来拜见成吉思汗，请求投降。

    铁老大看到对方自动放弃抵抗，相当的高兴，告诉他们，可以放心回家洗脚睡觉，蒙古人一定不会为难撒马尔罕人的。

    那几个头面人物以为就这样万事大吉了，爽歪歪地跑回城里，叫人快快打开城门，让侵略者进去。

    公元1220年3月17日，蒙古军队通过西北门（名日“祈祷门”）开进撒马尔罕城。蒙古军队就这样不废多大功夫，进了撒马尔罕。这帮人一进去，就按照他们的惯例，着手拆毁城墙和城外的堡垒，倒也没有和当地居民发生冲突。晚上吃了饭以后，他们点着火把继续努力工作，把撒马尔罕鼓捣成了一座没有设防的城市。

    像在其他城市一样，第二天，成老大留下那些归顺的五万人，把城里的其他人全部赶到草原上。铁老大下令，所有人都不准躲藏，一经发现，就地砍脑壳。然后，蒙古军队满城劫掠财物，很多躲在各个角落和地窖里的居民被蒙古人发现并杀害。

    那个投降的大象战斗队的驯象员去见铁老大，请求把大象编入蒙古军，并请求发给大象食物。铁老大对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大象一点也不感兴趣，问驯象员说：“唔，这么大个东西，以前是吃什么养命的啊？”驯象员老实回答说以前是吃草和树叶的。铁老大就挥挥手：“那还是放它们到草原上自己吃草去吧。”就将大象全部放掉了。

    蒙古军拆毁了外城之后，晚上还是出城回到草原上喝酒猜码。

    逃进内城的首领阿勒卜汗喊口号累了之后，觉得口号喊喊倒是容易，但这仗却是没法打下去的了，便趁着黑夜，带着一千人马杀出蒙古军队的包围圈，撒开脚丫子拼命跑路了，去找他的落难国王摩诃末同志。

    看到有人不投降却逃跑了，铁老大相当恼火，第二天命令部队强攻，终于攻进内城。还有一千多名士兵相当的顽强，他们退守到礼拜五大清真寺，用石头等物顶紧大门，便在上面的窗口里用火油筒和箭向蒙古军射击。

    看到遍地燃烧的火油筒，铁老大马上叫军士扛来楼柱门板之类丢进火里，于是，火势越烧越大，最后，清真寺完全隐没在熊熊大火里了。

    花剌子模国的首都撒马尔罕就这样完蛋了。

    那时候的蒙古军队是相当残酷无情的，他们把俘虏的士兵和居民赶到城外草原上，笑着对他们说，你们这就都变成我们蒙古的族人啦，我们都是自己人啦。然后给他们都剃了蒙古人的发型，貌似真的把他们变成自己人一样。但是，就在当天晚上，蒙古人吃饱喝足之后，突然挥刀弯弓追杀分散在草原上手无寸铁的人们，顿时草原上一片哭叫之声，情形非常悲惨，有三四万人被砍杀死了。

    至于那些首先投降的雇佣军，他们可说是打错了算盘。大家知道，成吉思汗是多么憎恶背叛行为，他下令将这三万名突厥雇佣军（包括其首领脱海罕）斩尽杀绝。

    就这样，花剌子模国首都撒马尔罕变成了一座废墟。

    成吉思汗把余下的三万多有手艺的工匠作为奴隶分给王公贵族们，把三万多青年人编成“签军”，剩下来的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五万多人仍然让他们在城里生活，然后安排几个小官吏管理这座已不象样的城市。

    铁老大率军继续向剌子模国其他地方挺进。

    撒马尔罕被占领后，据后来丘处机记载，“城中常十余万户，国破以来，存者四之一”。十余万户，如果按每户四口人来算，就是四十余万人，最后只剩下十余万人，死亡人口高达三十余万。

    当时的蒙古军队，就是残忍的侵略者！他们不仅毫无节制地毁灭敌方军队，还非常残忍地杀死俘虏和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