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砍下的人头堆成塔

    呼罗珊这个波斯文地名的意思是波斯的“冻方”。这是一个很长的草原地带。发源于帕罗帕米苏斯山脉、普什科赫山和比纳鲁山的大杏流使草原上星罗棋布的绿洲变得更加肥沃。这些河流灌溉了这些绿洲以后，随后就流人并消失于那个大沙漠中了。这个大沙漠正在侵蚀着伊朗高原的腹地，就像侵蚀其周围其他地方一样。这就是说，在这里，要种植农作物，就必须坚持不懈地努力维护灌溉系统，以保护公园、果园。葡萄园、小麦地、稻田、大麦地以及榆树和杨树防护林（所有这些都是呼罗珊令人赏心悦目之处）。经过人们无数世纪的艰苦耐心的垦殖，这个地区已经变成了相当富庶的地区。

    拖雷及其部队的到来使这片富庶的绿洲地区呈现出一片悲惨情景：在精神文化被摧毁的同时，绿洲本身也被摧毁了，生气勃勃的绿洲变成了死亡之地，“土地死亡了”。

    拖雷分兵一万给成吉思汗的女婿（也就是拖雷的姐夫）脱忽察儿，让脱忽察儿去攻取奈撒。当时，蒙古军队已攻取过许多城市，积累了丰富的攻城经验，在攻城技术，特别是在弹导学方面取得了惊人的进步。脱忽察儿把俘虏和被征召的士兵组织起来（也就是签军），命令他们操纵一个投射器组（共有二十个投射器），这些可怜的人还被迫抬着羊头撞锤去撞击城墙。凡退缩者，立斩毋赦。

    经过十五天不停歇的攻击，终于用投射器和羊头撞锤在城墙上打开了一个宽阔的缺口。蒙古军趁夜色控制了城墙，天一亮就冲进了城里。蒙古军队照例把居民全部赶出来，将居民集中在城外一开阔地，命令他们互相反绑双手，彼此以绳相联。

    这些不幸的居民遵命而行，他们也许认为蒙古会优待俘虏。如果他们拒绝互相捆绑而拼命分散逃入附近深山的话，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是可以逃脱的。但事实是他们乖乖地互相绑了起来。等他们互相绑好以后，蒙古人便围上来，瞬时万箭齐发，有如雨下，所有男人、妇女和孩子尽遭杀戮。这样被射杀的市民达七万人之多。

    接着，脱总察儿移军进攻你沙不儿。

    你沙不儿是当时波斯最美丽的城市之一，是呼罗珊省的首府，正处于繁荣时期。这座城市的北面有一条发源于比纳鲁山脉的桑加瓦尔河。据阿拉伯地理学家说，你沙不儿有十二条引水渠，渠水引自桑加瓦尔河，不但确保了七十家磨房的正常运转，而且使大部分家庭得到了充足的用水，所有的林园也得到了很好的灌溉。这个绿洲的田地里出产大米和其他谷物。郊区一片葱绿，远近闻名。从政治角度来看，你沙不儿市曾是塞勒术克王朝时代伊朗的首都之一。

    在几个月以前，者别路过此地时还只是“警告”这个城市的人，现在脱忽察儿却是要攻占它了。

    但是，很不幸，在攻城的第三天（公元1220年11月的一天），铁老大的女婿脱忽察儿正在指挥攻城，冷不丁从城墙上飞来一支乱箭，将他射死了。接替他指挥这支蒙古军队的将领知道自己没有力量攻战这座城市，便解围而去，准备以后再来报仇。他把他的这支部队分作两队，他自己带领一队去攻萨布扎伐尔（该城位于你沙不几市以西约一百公里处）。三天后，他攻下了萨布扎伐尔城，把全城七万居民尽数杀戮。另一队向徒思进发，攻取了该县各城堡，居民尽被诛杀。

    拖雷本人在第二年初才开始行动。他攻击的予头首先指向位于木尔加布河下游的大绿洲马鲁。

    马鲁这个绿洲城市工业发达，贸易兴旺，因而上个世纪它曾作为塞勒术克王朝辛扎尔苏丹的首都在政治上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个绿洲以盛产细棉花而知名，它出口棉花，也出口布匹。它还以蚕丝业闻名于世，它出口粗蚕丝，也出口丝织品。城内纺织品区，铜器商区和陶器商区，是中东商人经过此地时必然光顾的街区。

    拖雷率领人马抵达马鲁城下。他的这支军队有七万人，其中部分是从已被征服的各州中征发而来的新兵。城里的守军曾两次突围，均以失败而告结束。最后，守军表示愿意投降（公元1221年2月25日）。拖雷命令居民携带随身最珍贵衣物出城。他命令手下在城外平野上为他设一金座，他端坐于金座上，首先命令押上所俘虏得的将士，当着他的面将他们全部斩首。接着，他着手处理市民。他命令将市民中男人、妇女和儿童分开。当此妻离子别之时，市民大哭，哭声震天。这些不幸的市民被分置各军营，几乎全部被杀死，惟有四百名工匠和一些童男童女得以幸免，但他们也将沦为奴隶。蒙古军严刑拷打马鲁城两百多名富人（富商和地主）逼他们说出所藏匿之财宝。

    蒙古军队掘开确保灌溉马鲁市效区的木尔加布河河堤，繁荣的马鲁于是又变成了一片荒凉。这个产生《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城，只剩下了一些小土堆（那是古代各宫殿的遗址），一些釉砖堆以及残破的墙垣，“苏丹要塞”塔。唯有辛扎尔清真寺还近乎是完整无缺，那虽已遭到损坏的穹顶仍然直指苍穹。只有这座清真寺还能证明这座城市曾有过光荣的历史。

    摧毁马鲁市以后，成吉思汗家族的年轻将领拖雷急于为五个月前被你沙不儿人射杀的姐夫脱忽察儿报仇，遂率领部队向你沙不儿进发。

    从马鲁到你沙不儿只有十二天的路程，拖雷很快就来到你沙不儿。

    深知没有任何被宽恕的希望的你沙不儿居民，赶紧加固城墙，准备拼死抵抗。他们在城上部署了弩炮或发弩机三千门，发石机五百架。但是，守城军民在城墙上往四面一看，妈呀！蒙古军队在城周围部署的攻城器械更加可怕：发弩机三千，发石机三百，火油投射机七百，云梯四千，炮石两千五百担。当然，这些可能是战后统计的大概数字。

    面对如此强大的“炮兵部队”，城内军民很快就丧失了坚守的勇气。他们派了一个代表团来见拖雷，请求宽恕。但是，拖雷心硬得很，拒绝任何和解，下令立即攻城，而且昼夜攻击不止。

    某天早晨，城周围的壕沟终于被填平，城墙也被打开了七十多个缺口，一万多蒙古兵冲杀抢上了城墙。拖雷的部队从四面八方拥入城内，所有的街道和房屋都成了厮杀的战场。

    公元1221年4月10日，你沙不儿全市被蒙古军占领。脱忽察儿的遗孀成吉思汗之女带着四万人隆重入城。这四万多人进城后，所见辄杀，猫犬不留，整整屠杀了四天。

    拖雷听说以前在马鲁屠杀时，居民藏匿于积尸中而得免于死者蛮多，为了避免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下令在你沙不儿大屠杀时一律斩下死者之头。他还命令将这些被斩下的男人、妇女和儿童的头分别堆积，那是一堆堆人头之塔……悲惨世界啊！

    蒙古军毁灭这座城市足足花了十五天时间。根据其一惯的作法，拖雷只将该城技术熟练的工匠（四百多人）免死，命令手下人好生看管他们，准备将他们虏回蒙古听候使用。

    拖雷离开你沙不儿，挥军向东南方向前进，去围攻位于帕罗帕米苏斯山侧的也里城（即今赫拉特市）。也里城位于绿洲走廊的中心，绿洲走廊是指长两百多公里的赫里河河谷地带。在该河谷两侧山麓，村庄接连不断，农田、葡萄园和果园环绕着每个村庄。到处可见的地中海松和榆树郁郁苍苍，烘托着这一带田园风光。而在大小溪流两岸，杨树茂密挺拔，俨然是一派森林景象。

    拖雷来到也里城下，也是先派使者进城勒令也里居民投降。但是，那个城主也是条牛人，他二话没说，就挥刀将那使节砍了脖子，并鼓励军民死守城池。

    拖雷大怒，下令强攻。城中军民抵抗了八天，那个城主战死，最后居民表示愿意投降，条件是饶他们不死。拖雷答应了他们的求和条件。这次拖雷不知怎么发了善心，最后，蒙古人只屠杀了守城的突厥将士一万二千多人，恪守了不屠杀居民的诺言。

    随后，拖雷率部离开也里城，前往塔里寒同老爸成吉思汗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