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好事多磨

    洛寄瑶被封了郡主自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洛寄瑶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她到现在都不曾明白，那一个平日里这么关心自己的柳怜珊怎么可能一直都只是在利用自己，目的居然是为了刺杀皇帝。她虽知柳怜珊的身世凄惨，也知她或多或少背负了些仇恨，但她想不到，这仇恨的债主竟是当今的皇上。

    她愿意相信柳怜珊，至于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历史上因为皇上产生的冤假错案何其之多？

    只是可惜了柳怜珊，年纪轻轻，一生都在为仇恨活着。

    但是，无论洛寄瑶是怎样的想法，柳怜珊的结局却已经决定了。刺杀皇上可是杀头的死罪，更何况还与前朝太子扯上了关系，这一次，别说龙嘉严原本就不是特别信任柳怜珊，就算龙嘉严真的有心想要救下柳怜珊，这都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了。

    龙嘉严看着洛寄瑶被封了郡主之后依然是愁容满面，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劝她，柳怜珊刺杀皇上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无论如何，柳怜珊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想要保下柳怜珊的性命，简直难如登天。

    天子之怒，是无论什么人，都没办法抵抗的，自己没有因此入狱已经是极大的宽恕。就算是一个当朝王爷，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帮着解决这件事。

    龙嘉严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无声的叹了口气之后，慢慢的走到洛寄瑶的面前，伸出手温柔的将洛寄瑶揽入怀中，轻声在洛寄瑶的耳边说道，“柳怜珊这么久，都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所以，这一切都不怪你，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这一次柳怜珊入狱有我的责任，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我真的放任柳怜珊杀了……”

    洛寄瑶无助的趴在龙嘉严的胸膛上，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像是两辈子发生的事，快的她都没来得及准备迎接这好的坏的一堆的事情，它们却已经一股脑的挤到了她的面前，她完全就不知道，到底怎么应对这些莫名其妙的突发情况，更无法面对，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现在却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龙嘉严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她并不责怪龙嘉严将柳怜珊的道具换了，她现在最想责怪的人就是她自己。

    听到龙嘉严这么说，她还是疲惫的打断了龙嘉严说的话，“不怪你，你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怜珊做错了。但是，怜珊也没错啊，有仇自然是要报仇的，所以，我现在，最想责怪的人不是你，更不是怜珊，而是我……如果，在何慕白跟我说她心不在焉的时候，我能再多一些关注她，现在，结果会不会就是不一样的？可是，我偏偏，为了演出而忽略了她，都是我的错……”

    “乖，这不是你的错，柳怜珊选择了复仇这条路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成了定局。”龙嘉严轻声叹了口气，眼前满脸自责，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让她心疼。他将洛寄瑶搂的更紧了些，在洛寄瑶的耳边轻声低语，低沉的嗓音有一种能让人安宁的力量。

    “……”

    夜色无边，这样的日子里，每一分一秒都显得分外难熬。

    洛寄瑶在担忧着柳怜珊的安危，同洛寄瑶一样，甚至是更加关心柳怜珊的人，现在也在思索着拯救柳怜珊的办法。

    何慕白在知道柳怜珊的真实身份后，就一直担心柳怜珊的安危，在龙嘉严告诉他柳怜珊要刺杀皇上的时候，一颗心就已经悬在了高空，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寝食难安，他以为，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和柳怜珊是知己，关系也不错，如果柳怜珊入狱被处死，自己大概就会非常遗憾。

    在柳怜珊真的被抓进天牢之前，何慕白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一天比一天更甚的担忧，一天更甚一天的难熬，让他渐渐明白，他对柳怜珊的感情大概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只是，现在不是他慢慢理清自己思路，优柔寡断的时候，刺杀天子是何等大罪，若是任由事情发展，怕是柳怜珊择日便会被问斩。

    轰的一下，何慕白就知道了，自己大概是真的已经放下了洛寄瑶，而他现在爱的人，却已经被皇上判了死刑。

    何慕白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心动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就是生离死别，说起来未免太过残忍。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何慕白刚刚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了柳怜珊，柳怜珊却犯下了杀头之罪，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拯救柳怜珊。

    何慕白冥思苦想两天两夜，整个人憔悴不少，虽没有把握，他还是想要尽力一试。这日，他穿戴整齐，长跪在宫门口，“皇上，臣愿意以这一身官袍与项上人头保证，柳怜珊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一切，一定都不是她的本意。臣望皇上能放过她，臣恳求皇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经人多次禀报，皇帝总算还是走出宫门，居高临下俯视着磕头的何慕白不，语气很是不悦，“爱卿向来是明白事理之人，柳怜珊这是杀头的罪，不是爱卿一个人的担保就可以免了的，更何况，爱卿知道，朕向来都是惜才爱才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当初力排众议让爱卿当上书院之长，如今爱卿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刺客辜负朕对你的信任吗？！”

    “若是最爱之人都无法保护，臣又有何德何能为皇上分忧，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只是以事情的最终结果判断一个人，又如何称得上明君？”

    “放肆Ｎ慕白，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是欺君之罪！”皇上怒目圆睁，似是戳到他的痛处。

    何慕白叹了口气，垂下头，用非常恭敬的语气顺道，“皇上的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但是，臣今日若不能让皇上饶过柳怜珊，臣今日只好辜负了皇上的恩情。望皇上收回成命！”说着，何慕白便跪倒在皇帝跟前，磕了个头。

    良久的沉默之后，皇帝妥协般叹了口气，“带着她离开京城，这辈子也别再回来，我就当做你们从来没有在宫中出现过。”

    “谢皇上隆恩！”何慕白深深的俯下身子，低沉着声音应了一句，这一次，大概就是最后一次向皇上行礼了。他虔诚的俯身在地，久久的跪着，往日宫中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直到夕阳慢慢落下，直到夜色降临，他才缓缓起身。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能够救下自己所爱之人，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之后的事情，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何慕白去探监柳怜珊的时候，看着柳怜珊布满绝望的脸，叹了口气，温柔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告诉她自己已经辞去了院长之位，在皇帝面前保下了她，愿意和她一起远离尘世纷争，去游历四方。

    柳怜珊猛地抱孜慕白大哭，她极少哭，即使是当年的屠杀，她也未曾掉下半滴眼泪。这一次，她却是如受委屈良久的少女，放肆的哭出了声。

    谁又能知道，这哭声蕴含了多少年的隐忍和努力，这一哭，想必她是真正放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