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洛卡纳哈可不是白痴。”乌卡索卡看向邦桑迪，说道：“他不可能让圣教的人杀掉他的。”

    “不，他会的。”邦桑迪转过身，悠然地说道：“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神位之中，他也好，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女王也好，他们都已经陷进了王位所带来的权力之中难以自拔。那份欲望，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难以割舍，所以他们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

    “可洛卡纳哈和小女王的死对你我没有任何好处。”乌卡索卡强调。

    “不，有的。”邦桑迪说完，就背对着祭坛离开了。

    “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乌卡索卡跟了上来，追问道。

    “力量，你明白吗？是力量啊！我的老朋友～”邦桑迪说道：“洛卡纳哈的力量太强大了，以至于比我这个拥有上等神位的死亡之神都要强大太多了，这让他目空一切。可是你要知道，他的力量、他的法力、他的神力越是强大，关于伏都教的一切就越是能通过他的强大，让更多人所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乌卡索卡说着，跟着邦桑迪一同走了起来。

    “他明白了什么？”文歆儿偷偷问风十郎。

    “邦桑迪和乌卡索卡计划逃离炎洲，通过邦桑迪能够回应将死之人的召唤，和乌卡索卡强大的感知领域这两个强大的力量，来直接转移到圣教没有重点留意的地区。”风十郎说道：“但是，这是需要知名度来支撑的。邦桑迪籍籍无名的情况下，远方的人谁会呼唤他呢？所以他需要让伏都教的宗教信仰和神灵力量为更多人所知，这样才可能有人会呼唤他。事实上，一旦有人认可了伏都教的教义，那么呼唤邦桑迪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作为一个以生殖崇拜和死亡崇拜为主的宗教，邦桑迪在伏都教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更容易吸引到那些对逃离死亡有欲望的人。”

    “所以，洛卡纳哈就是知名度的来源？”文歆儿可不傻。

    “没错，在圣教军通过侵略将信仰传播到世界各地的过程中，他们并不是单纯地通过战争来传播信仰的。”这个时候，黄判说道：“所以，在十字军东征的很多记载中，都可以看到传教士的身影，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拥有着极高的地位和职权。事实上，这些人才是真正决定了该怎么去审判‘异教徒’和对这些‘渎神的宗教’进行记载的人。只要洛卡纳哈大发神威，做些什么超自然的事情，自然就会被这些传教士记录下来，哪怕是秘密的。而这些资料随着圣教的人回到西洲，或者传递向其他地区的时候，伏都教和邦桑迪的名声自然也能传到更远的地方。”

    “在死亡面前，人类是盲目的，只要有人了解，就一定会有人相信，而当他们将要死亡的时候，恐惧就会让他们病急乱投医，去呼唤邦桑迪的名字。”戒佛点头道：“这个时候，邦桑迪就能够借由乌卡索卡强大的感知力，以回应呼唤的方式，脱离伏都教所在的炎洲地区。”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文歆儿很不解，在她看来，邦桑迪也好，乌卡索卡也好，它们都属于伏都教的神明，应该是伏都教信仰的最后一层守护者。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它们应该更加坚定地去坚守才对，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两位神明所想到的第一条路，竟然是逃跑！

    “因为当时正在发生的事情，让整个伏都教的万灵都失去了信心。”随着记忆中的邦桑迪和乌卡索卡越走越远，周遭的景物也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白雾。而现在的邦桑迪出现在了众人身边，说道：“相对于在陆地上展开十字军东征的圣教军队而言，从海上开展侵略的是一个统一的王朝帝国，更何况自从哥伦布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以来，不败舰队在海上可是纵横了几百年的。”

    “哥伦布？！”文歆儿吃了一惊，问道：“这难道说的是——”

    “嗯，图尔多人建立的王朝。”黄判说道：“即便是不列颠成为‘日不落帝国’的最鼎盛时期，在海上依然也要望风披靡。更何况，一个统一的政权发起的侵略和殖民战争，远比几个国家联合发动的战争运转效率更高。当时的炎洲，恐怕已经被不败舰队打得分崩离析了吧。”

    “在那样的情况下，洛卡纳哈和它的小女王，依然为了权力违背伏都教的教条和法则，产生这样的后果，不得不让我们考虑离开了。”邦桑迪说道：“从长远角度来说，信仰可以重新建立，但是一旦大家都死战到底，最后的结果就是信仰的湮灭。”

    “可就你一个人，好吧一个、两个神逃离了炎洲，那又有什么用？难道文明是靠两个神名就能建立起来的吗？”风十郎问邦桑迪。

    “恰恰错了，无论是佛教、圣教、真主教，它们都是通过一个神明的力量建立的。”黄判这时候说道：“圣教和真主教一样，至今都维持着独立单一的‘主神教’模式。而佛教之所以发展成了多神教，是因为它吞并竺洲教、道教的需要，才让它发生了这样的转变。”

    “而邦桑迪······”戒佛这时缓缓走到了邦桑迪的身边，说道：“你就是当时伏都教全知全能的主神，对吧？所以你比乌卡索卡更清楚，只要你逃掉了，伏都教的信仰就算表面上彻底被湮没，但实际上它还是存在的。”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不得不说你们真是个优秀的团队。”邦桑迪轻轻地做了个鼓掌的手势，说道：“不过有趣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我给你们看的是我的经历，你们只需要往下看——”

    说着，邦桑迪一挥手，周围的景物又开始变换，然后一个声音逐渐由小变大，由模糊变得清晰：

    “······邦桑迪、邦桑迪、邦桑迪，周而复始吟唱十七次，在死亡的路口我呼唤着死亡之神邦桑迪的名字，回应我的召唤，聆听我的乞求吧！”一个女声吟诵着唤神的咒语：“汇集白骨之尘，献给死亡之神，降临吧——邦！桑！迪！”

    景物骤然变化，众人出现在了一个阴森森的宫殿正中，记忆中的邦桑迪正蹲在一个不起眼的门柱上，而在众人的身前，跪着一个炎洲女子。

    “诶呀诶呀，让我看看这是谁来了？伟大的女王大人纡尊降贵地来到我这间小庙来做什么呢？是来签订契约的？还是履行交易的？哦！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干净不是吗？”记忆中的邦桑迪讥讽地说完，忽然恶狠狠地说道：“那么，你是来为践踏契约而付出代价的吗？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