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未知与迷惑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真嗣正盘腿坐在床上，进入冥想状态。

    这是单位新分配的公寓，就在地下空间上方，由武装大楼改造而成，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导弹发射架。一旦出事，大楼可以马上缩入地下，安全性很高。因为地下的氛围太过压抑，真嗣获准到地面透透气。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幽冷的月光，透过双层窗户照亮一块地板。

    使徒之身带来的副作用，让他的知觉异常敏锐，可以观察到常人无法见到的事物，必须静下心来打坐才能进入最深层次的空灵状态。

    全身心放松，直到出现一种虚无的感受，心灵达到最高度的平静，这是潜意识与显意识的边界，一种恍惚的状态。这时，万事万物都已诸法空相，只有思维亘古永存。

    真嗣逐渐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一束光。明明是闭着眼睛，这束光仿佛投入了意识，如错觉一般。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一种难得的入定状态。

    接着，他平复了有些激荡的情绪，尝试将心投入那道光中。

    眼前一暗，他好像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是一个红色的发光球体，悬浮于虚空中。

    真嗣认为这里是他的意识空间，自从再生后就有了，他猜测也许与碇唯的影响有关。

    球体表面像水滴入油锅般，不断翻滚涨落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符文。

    正是他之前潜入中央教条区，封印绫波克隆体的晶柱上得到的，使徒封印诅咒符文，一共 88 个符号。

    人类这种智慧生物，其 DNA 编码也就 AGCT 四种碱基。而封印诅咒符文来自《死海文书》，不同的符文组合代表不同的作用。

    要命的是，这种符文组合跟搭积木一般，是三维的立体结构，还能够以某种方式运动，其组合方式何止亿万，极为复杂。

    当初，真嗣就因为尝试用 AI 暴力解析这些符文结构，在跟明日香进行神经链路同调，尝试双人驾驶二号机的时候出了问题，竟然发生了灵魂层面的转移。

    都怪他机械记忆能力太强，那些符文组合如烙印一般，刻在脑子里，十分邪门。

    碇唯离开前，在意识空间给他的东西，所谓的“智慧之果”，没有任何实体，应该就是这个球了，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感受到。

    控制意识再靠近些，尝试更进一步观察清楚那些跃动的符文。

    这时候，平日里一些注意不到的杂念纷纷涌上来了。

    他皱起眉头，这样下去，将失去专注力，脱离现在的状态。

    不过，这些杂念还是难以抑制。

    这些符文难道就是使徒的力量本质？还是这个世界的隐藏力量体系？

    真嗣联想到使徒掌握的力量之果，与莉莉丝掌握的智慧之果。S2机关是力量之果的具现，但智慧之果无形无质，难道等同智商？我逻辑思维能力已经够高了，再加IQ点数也没用啊？真嗣十分纳闷。

    而且更要命的是，力量之果与智慧之果的力量是冲突的，类比正反物质互相湮灭释放出巨大能量。

    第二次冲击的产生原因，正是 SEELE 作大死，将人类的遗传因子注入亚当的肉体中，才导致南极被炸没了，地轴也发生了偏转，无数地球生物灭绝，连带死伤数十亿人。

    如果他体内有这两种力量，也许会成为一颗人形自走超级核武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那种。

    现在细想起来，他也不确定体内有无S2机关，因为体检查不到特异之处。他推测，释放 AT 力场是使徒的天赋本能，S2机关只算是一个加长续航的超级电池。现在他“使徒化”了，变成非人类，能展开 AT 力场，也许跟老鼠会打洞，泰迪日天日地日空气一样，是一种本能？

    核心是使徒与EVA的要害所在，外表就是个球形晶体，能够加载S2机关，是使徒灵魂所在之处，一旦被破坏就死亡。

    因为EVA插入栓的方向就是对着核心，驾驶座插入深度越深，离核心越近，如果下降到精神污染区，可能遭受“精神污染”，丧失自我，被使徒同化。更严重的会尸骨无存，失去形体。

    真嗣原本作为人类，没有核心，S2机关在哪，他无法感受到。

    根据他目前掌握的资料，S2机关无法直接观测，是细胞级的结构，仅有DNA大小，是一种微型化的生物型超导线圈，在生物体内累加构成巨大的回路，通过来回滑入更高次元然后滑回本来次元来产生能量。

    而根据碇唯的说法，S2机关甚至联通着另外一个宇宙，还有着生命的特征。碇唯说要去探索新宇宙，真嗣也不知道真假。

    也许碇唯牺牲了，只是骗他的。

    碇唯似乎对S2机关的使用颇有顾虑，警告过他不能滥用，难道是对未知的恐惧？毕竟对这种东西，人类的研究还不全面，没有揭开全部的奥秘。

    这让真嗣联想到，早期他截获的一份残缺的资料——《关于S2机关本质为高维度生命的猜想研究》，S2机关输出的能量，在意识的作用下，甚至能够进行元素转换和分子秩序化，这也是EVA能够实现机体再生和转化的原理。

    这意味着，S2机关具备万能工具的潜力。都能自由组合元素了，那不是魔法就是仙术。

    这里面的研究工作，连走在最前沿的 NERV 也只弄清楚了一些皮毛，大部分理论仍处于猜想阶段。

    由于害怕被 NERV JPN 的海陆空全天候监控设备检测到，他不敢放开手脚全力展开 AT 力场。

    他又不脑残，就算他全身都是核心，也会被这个世界的人类力量吊打，毕竟能够克制使徒之力的东西不少。卡西乌斯之枪，就是仿造朗基努斯之枪的造物。连弑神之器都能造了，真嗣不得不低调。

    虽然，真嗣能够展现使徒之力，智力过人，他也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天下无敌了。在宇宙的尺度下，无非就是大蚂蚁与小蚂蚁的区别。

    力气大除了打架方面占优势之外没有什么卵用，人类利用各种重型机械，能做到移山倒海。

    他心算再快，记忆力再强，能一心多用，大脑能同时看到内克尔立方体的两个面，能想象高维空间，这样也无法与人工智能的量子大脑比肩。

    真嗣认为，除非能够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文明，或者创造一个文明，才算得上生命层次的提升，否则远远谈不上质变。

    一切智慧皆平等，要时常保持一颗谦卑之心。

    心念电转，上述的思维过程只在真嗣脑内停留了几秒。问题实在太多，他心头的杂念如野草一般疯长。

    这个世界水太深了，这不是我要的EVA世界！！明明成为主角了，还这么苦逼！不应该是弹指间使徒灰飞烟灭，妹子们投怀送抱么？！

    真嗣心里的小人抱头狂吼不止。

    “不行不行……必须冷静下来。”

    真嗣狠狠甩了甩脑袋，使劲拍着脸颊。

    ……

    美里因为“流产”事件，躺了两天就下床了。

    使徒化的真嗣，破腹而出的过程真不是将美里的肚子撕开一个大洞，而是皮肉软化如橡皮泥般，挤出来后开口后在反AT力场的作用下自然愈合了。

    自从怀孕以来，腹内寄生的胎儿像抽水机般，几乎榨干了美里全身的营养。

    在这一过程中，真嗣的体细胞融入美里的身体，游走在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中，不断改造着母体。

    本来这种使徒生化物质侵蚀正常人身体的现象是十分危险的，真嗣当初就差点因此丧命。

    不过奇迹的是，使徒胎儿的这种生化改造目前看来是良性的。由于胎儿的细胞在美里的免疫系统“登记”了，所以没有引起排斥等不良反应。两类体细胞反而各司其职，各自分化，正常工作，十分神奇。

    这些细胞不像癌细胞一般贪婪无厌，只懂得吸收营养自我增值而不工作。

    使徒细胞如同干细胞一般，能够分化成各种类型的功能细胞，发挥正常的作用。

    “所以，你现在是‘半素体’的体质，属于万中无一的特例。”玛雅总结道，随后将平板里的检查报告递给美里查看。

    “这份报告没有任何备份，阅后即焚。”玛雅提示道。

    美里面无表情滑动着屏幕，也许心里早就麻木了。

    玛雅下意识扶了扶眼镜，那是律子的遗物。

    她记得实验资料库中，有大量的实验失败案例，实验者死状都极惨。

    由于使徒细胞具有非凡的活性，理想环境下，分裂次数（寿命）是人类细胞的数十倍，而且其遗传物质与人类又极为接近。

    这意味着，利用使徒细胞，提高人类的生命层次成为可能。所以NERV的前身，老碇领导的人工进化研究所就做过此类融合实验，不过都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由于SDO特异性使徒病毒的出现，先是明日香被侵染，渚薰用某种方法，在她左眼印了不明能量。

    真希波由于老碇的计划出现意外，使用了来自明日香的基因急救药剂，虽然侥幸活下来但身体竟然“返老还童”，退化成儿童状态，甚至出现了猫科动物的体征（猫耳，猫尾），连记忆也丢失了。

    最后出现的是美里跟真嗣，了解其中细节的只有玛雅，由于保密工作极好，不然泄漏出去一定惊世骇俗。

    美里忽然掀开了被子，撩起了上衣，露出光洁如玉的腹部。

    “不见了。”她抚摸着胸腹膈肌的位置。

    “什么？”

    “这里的疤痕。”

    那是美里从第二次冲击中，死里逃生的痕迹，一道横贯胸腹的伤口。

    “而且皮肤也变好了。”她捧了捧胸，表情十分诧异，“连罩杯也涨了。”还有一股莫名的胀痛。

    美里拿起了一块镜子，不断摩挲着脸。镜子里的美里虽然有些清瘦，但皮肤光滑紧致，吹弹可破，“简直像回到了十八岁！”

    也许使徒这种神性生物，比较排斥黑色素。

    “但是这不排除后期的风险，因为异种细胞仍在不断增值中……”

    “太好啦！”美里直接跳起来，一把抓住玛雅的手，“现在不是很好吗？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喝个过瘾！”

    她忍了好几个月不喝酒了，现在早已饥渴难耐。

    “还有，一定要找那个死小子算账！”想到这段时间遭的罪，美里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