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得之幸失之命
盯着安长乐半响，雪孟诺偏过头，捡起地上的衣服丢给安长乐，便掀开纱帘走了出去，门在后面无声关上。
还好，这琼燕楼虽不会武，倒有一样可说是傍身之术——点穴，雪孟诺抬头望了望天际白白的云朵，轻叹了声，爱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变得非常卑微，是情深至此，还是爱意深此。
院外，青柠走了过来，“小姐，琼公子的毒已解，现下没事了，洛水姐姐陪着他呢。”
“嗯”雪孟诺放心的应了声，望了望身后紧闭的门，没有离开的意思，“青柠你先去洛水那儿照看着，她此时心里定是百般滋味，我一会儿过去。”
青柠亦是看了看紧闭的门，传音到，“小姐，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就算她是安家继承人又如何呢，何足为惧呢。”
看了眼青柠望向门的嫌恶的眼神，雪孟诺轻拍了拍她的肩，同样传音道，“安长乐不是个坏人，只是一时想歪了，但凡能劝解的，又何必动杀心。”
“小姐，你太心善了。”青柠终还是退了下去。
许久，身后的门悄然打开，一粉衣女子出现在身后，雪孟诺转过身，眼前女子已梳装整齐，除了眉宇间的忧郁灰沉，气质依然大雅秀卓。
“他终还是走了，我做到如此，他都不肯留下。”语气森然，有抹心死气息绕在里面。安长乐看了眼面前白衣胜雪的女子，眉目如画，慷懒的姿态里此时此刻是沉静冷挚，眼神清亮，没有一丝杂质，她以为至少会看到鄙夷的。
雪孟诺暗忖的确是安家的人，出了这般事，却能很快收拾情绪，至少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轻叹了口气，看了眼安长乐，“他若不走，你才该真的伤心。”
安长乐闻言没说话，只是疑惑的盯着雪孟诺，等待她解疑。
“你应该庆幸，你爱的是这样一个即使服了春心散却还理智纯正的正人瑞子，宁可自伤也不愿他日三人绝望的瑞子，不要把自己束缚了，既然得不到，何不学会放下，学会成全.瑞子有成人之美，如若他真是为你放弃了洛水，那他日是否也会为了别人而放弃你。”雪孟诺折了院落开得正艳的一朵海棠花递给安长乐。
安长东没有接过，眼神越过海棠花直直的看向雪孟诺，“我成全了他，谁来成全我。”语气几近欲泣。
“没有谁能成全你，成全你的，唯有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不信命，我信自己，但是，毫无意义的纠缠只会让自己痛苦。你安家到这一代就你一女，你忍心，如果他真的任由春心散控了心智，事后走之夭夭，你又能奈他如何。”雪孟诺略微有些愤，“你只看到，你的成全，怎么没想过，他日，你的成全也正握在他人手上。”话落，雪孟诺把海棠花随手一扔正好插在安长乐发间，便抬脚离去。
安长乐呆愣愣的立在原地，看着雪孟诺消失的背影，泪水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雪孟诺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言尽于此，如若她再心生别念，那自己也只能挥刀斩情了，洛水是自己的亲人，有时候，人做不得多大度，尤其是爱情这种事情，相让不得，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能让这一汪春水，扰乱一湖平静不是。
松下一口气，雪孟诺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善良了，穿过花园楼阁，暗愤这别院跟个迷宫似的，走到最后，干脆脚尖一点飞上屋顶，看了四下环境，向隔壁院落而去。
“怎么样了？”普一落地，雪孟诺便看向正在院子里喝茶的葛玉莹和皇世甫。
未待二人回话，雪孟诺便越过二人，向房门走去，青柠此时正站在门口，见得雪孟诺走来，神情似有放松，上前一步，“小姐，还是先别进去了。”
“哦？”雪孟诺略显好奇的看着青柠。
“洛水姐姐正在给琼公子擦身子呢。”青柠略带羞涩的给雪孟诺解疑。
雪孟诺怔了怔，“擦身子，那姓琼的还没明媒正娶我家洛水呢，眼下就霸占上了。”
听得雪孟诺话语，青柠一脸黑线的直勾勾的盯着雪孟诺，暗想，小姐，你能不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吗，注意点形象好吧。
“哎，不就一个大男人的光身子，有什么好看的，来孟诺妹妹过来一起喝茶。”
青柠嘴角抽了抽，原来更厉害的在这里。
房内一人听得屋外人言，表情呆了呆，半天没恍过神来，随后洛水便满脸羞红的低下了头，琼燕楼捉住洛水的手.......。
京城袁家根系全部拔起，很快的袁家手下的商铺店肆被各个家族收落。在袁昌入狱的同时东朝皇帝又下达一道旨意，命皇后与太子同去静书园问候葛玉莹与雪孟诺。
当然这道旨意的内部涵意还意在之前的密林刺杀一事摆出皇上的态度。
对于此事的结果，葛玉莹似乎并不意外，安然的接受，皇后与太子遵旨意来静书园慰问葛玉莹与雪孟诺时，葛玉莹礼貌的接待后送了出去。
反正自己也没何事，雪孟诺对此事也不再过问，这七日间，瑞凌作每晚都作梁上瑞子来找雪孟诺和葛玉莹下棋，聊天，虽言辞萧洒，却也不难听出里面的郁闷。也是，谁能知道，东朝的四皇子瑞凌作与葛玉莹和雪孟诺竟是知交好友呢，谁又知道，在外人面前处处心思谋划的瑞凌作在好友面前是如此亲切柔和的一个人呢。
当然这七日间还有三件值得雪孟诺上心的事。
在东朝交出幕后主使的第二日，葛玉莹交给她一封信，阅完信后雪孟诺忽明白，这袁富商一事的原由，原来东朝皇宫竟是打得这个主意么，看来这袁富商再老道还是没斗过这更老更辣的东朝皇帝。
第二件事，便是东朝六公主瑞凌月竟然主动跑到东朝皇帝面前请旨，自愿做葛玉莹之妾，当雪孟诺听得这个消息时，一口茶水生生的喷在对面的瑞凌作脸上，瑞凌作下棋的手僵了僵，极无语地看向雪孟诺。
堂堂公主自动请缨做小妾，这么丢人的消息竟然那么快就传出来了，雪孟诺可不信这央央东朝会控制不了如此信息。
第三件事，便是瑞凌作来静书园做客时竟然不再是梁上瑞子而是与叶玲珑一道自大门进来，言谈间看二人关系颇微妙。雪孟诺不信玲珑心思的叶玲珑真会就那天自己送给瑞凌作的一个小计策而被瑞凌作收了心。私下问过瑞凌作，可是这家伙只是眨眨眼，且还颇高深的道，“此乃吾之秘事，不与外人道也。”听得雪孟诺心中直喷火，暗道，这家伙果然是个重色轻义的。
心想这家伙若真是上心叶玲珑，自己定要好好烧把火，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咳咳，似乎自己太黑暗了。
当然还有一件让雪孟诺心花怒放之事，琼燕楼与洛水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让葛玉莹把二人送去了南逍国的丞相府。
这一日，是东朝古代由来的庙会。其实庙会上香祈祷皆不是重点，重点是每年的东朝庙会，都会邀到高僧普度大师前来讲经论法，且还会为有缘人卜上一卦，据说这位普度大师卦卦灵验，直道天机，因着怕折寿缘，固每年只卜三卦，故每年的东朝庙会，可说是人头赞动，挨肩擦背，拥堵不通。
因得最近诸事烦悠，甚是需要放松，一大早，一贯不信鬼佛之事的雪孟诺也由得青柠软磨硬泡的叫上葛玉莹驾马车出发去圣佛寺。
抛开帘幕，便可见街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小摊上物件摆得密林不空，比起往昔，更多添一些香火佛信之物事儿。
马车路过前日里被袭杀的高楼时，雪孟诺还是不自觉的仰头望了望，高楼一如贯常的气派耸立，加之今日阳光盛好，洒下一层层光晕罩在高楼上，飞檐尽楼淹没在光晕中，使得高楼一下子仿若仙阶玉楼般，不可亵渎，仿佛前几日的血腥从未发生过。
看着街道上年轻男女相携出门脸上洋溢的情意，看着老人与孝脸上露出的慈爱满足，看着中年男女身上的喜悦之气，眨了眨眼睛，雪孟诺心似也被感染了，跟着哼起了小调。其实是青柠想找普度大师求得一卦，小女儿家嘛，肯定是求姻缘了，雪孟诺含笑的看了眼车帘子，青柠正与清风一同驾着马车呢。
葛玉莹自上车来就闭着眼睛没说话，令雪孟诺奇怪的是，这家伙最近似乎觉特别多，突然脑海里想着伊人的身影，暗笑一声。不说话，伊人似乎觉也特别多。
葛玉莹睁开眼眸时正好见到那一抹正欲消失的古怪的笑容，似有所明般，“何事如此高兴了”。
“我高兴。”雪孟诺微笑的挑了挑眉。
“哦，是吗？”葛玉莹语调轻转，一下子倾身于雪孟诺面前，“你想再来一次？”说完不等雪孟诺说话，便极快速的狠狠的带着惩罚性的压了压她的唇。
“你.....死妖孽，你什么意思啊。有话就说，不要.....”说到最后，雪孟诺脸色直接由白转红。暗想这家伙是不是亲上瘾了，凭什么啊，以前他也不这样啊，以前不都是她揶揄他的吗。
平了平气，雪孟诺懒懒的靠在车壁上，“我可以理解你这么个好洁成癖的人定个什么三尺不逾的规矩，使得别人不敢近前，以致于你的生理需要无处解，但是也不要如此急吗，失了你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声可怎生是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葛玉莹靠前一步直逼雪孟诺脸前，面色有些黑，语气却比往常还要暖还要润。
雪孟诺强自定下心思，照着眼下二人的姿势，不知道怎么的，竟有种无力之感，但还是硬声开口，“难道不是，那你干嘛总是亲我。”
“呵呵呵”葛玉莹轻声一笑，玉颜绽开，嘴角微勾，看了看雪孟诺吹弹可破的雪肤上升起的一层浅浅红晕，退开身子，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