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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玲红传(一)

    玲红(一)

    玲红也进了相府的了。一辆小小的青色的马车带着她的父亲和那许多的行囊,一路颠簸着向相府走来。身上穿着依旧是那件在客店里卖唱的衣服,粗粗的红色银色交织。那身红色的衣服虽然洗了洗,换了换,但仍旧是她最喜欢穿和最衬托她的一件衣物的了。

    她躲在自己的自己的马车里面,虽然别人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却躲在青青的轿帘后面,偷偷得揭开那青青的布帘往外面张望。那顾盼着媚姿的眼睛,一边惊叹于那京城的繁华和热闹,也神辉了许多自己细细密密的心思。恰如刚上马车之时,自己的些许胆怯和许多的不自信。

    她临走之时,却也是做好了很多的准备的。去了自己最熟悉的胭脂店里,认真而又仔细地挑选了那些自己最喜欢的胭脂的颜色。她一向是一个爱抹胭脂的女子,就算不在客栈里面坐唱,却也是在清晨洗漱之后,挑一盒自己最适合家常涂抹的胭脂,描画在脸上之后,却才仿佛行完了今天的一天的使命的了。然后才开始她或补或缝,或闹或怒的事。

    那些岁月,自己是多么地喜欢那长长的可以一往通向前方的马车,不管是多么地颠簸和辛苦。都仿佛进入了自己最希望到达的光明之道路一样的。

    而没成想,一切又太过简单,又太过容易。她那抹着或浅或红的胭脂的脸,显现着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心音一样的。再会描摹的胭脂色,也是掩盖不了那层凸起的红晕的。红红的,其激动的心情简直比自己挑选的美好看的胭脂都是要显眼的。

    只是她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切会那么的容易,那些自己也弄不懂的辛苦的岁月里面,任凭自己的声音再美丽动听,也还是会受到太多的人的白眼和冷落。有人会盯着她那认真画好的红红彩彩的妆,而大吐一口唾沫,其厌恶的眼神,连自己也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自己真是要如此的低贱来取悦别人的吗?露着媚色的眼睛,却还是遮挡不住那种勾人的心术的。如果看到有钱或穿着不错的老爷相公来至客栈,她总是会实战自己的勾魂之术,不停地往他人脸上瞄。也许仅仅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多给自己几文几钱的银两。

    这样他们也可以歇息几天,少费几点嗓子。她那疲疲堪堪的嗓子,已经抵抗不了长长的哼唱了。虽然自己的师父调教了给自己一些保养嗓子的窍门,但是往往自己的一个媚眼的功夫在达官贵人身上多停留一眼,那么他们几个月的口粮就可以解决的了。那沉沉淀淀的银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说不流口水都是不可能的。不是说她有多么地喜欢勾搭别人,实在是迫于生计,或者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够歇几天嗓子。这样的话,她才可以在早晨的时候,缝洗自己的衣物,再也不用出门躲藏那些让自己不堪的目光的了。

    每一天不单要忍受一些侮辱和不明所以的欺辱,还要为了调笑她而说出让自己接受不了的话语来的。在每天自己辛辛苦苦地起床,心情开朗地准备出门敛钱的时候。或者仅仅是一句鄙视的话语便会把自己那兴致昂扬的心情跌入谷底的了。但是那红红的胭脂色还是能够帮自己太多的忙,不至于自己在很多的人的面前掉下泪水或者脸色苍白。强颜起欢笑的时候,总是会容易很多的。可是自己再喜欢的胭脂也掩盖不了自己的心情。

    那深藏不漏的心计不知祈祷了多少年,才希望会在某一天能够不在这污水混杂的地方流连忘返的。

    当自己走进那熟悉的客栈,坐在那最熟悉的角落的时候,那流盼神辉的眼睛总是会偷偷地瞄向门口,甚至一点轻轻的绫罗绸缎的衣角飘进了自己的眼线,自己的心情也会突然一震。虽然眼睛转回来了。可是自己的心思却是早已经活动开了。于是继续假装地低头唱着那再也熟悉不过的歌曲。心里却在暗想着他会坐在这个客栈的什么角落里面。会不会进入到自己的视线之内,这样的话,她便会开展自己的媚姿和媚术的了……但是很多的时候,人们或者或早,或晚地认识她。

    那些常去的客人也并不是每次看到她在那里的时候,便会掏出那些怎么也花不完的银两送到她面前的。就算自己再努力地展开自己的歌喉,往往还是收获甚微。或者在不经意之间。自己的视线飘进了一个白色的凌衣绸缎的样子,或者那个人恰恰是自己不熟悉的客人,而且年纪轻轻,尚待可以开发的时候的,她那可以判断的眼睛,便会一眼便看到的了。只待他走进这里,稍坐一会,自己稍稍向前福了一福,再扮出一副自己才懂的可怜的样子的时候。往往那个年轻的纨绔子弟就会悄悄地掏出自己都不敢奢望的银两放在她的面前的。

    可是这样的时候,却并不经常出现,不是自己的扮可怜多么微弱,只是掏银两在大厅广中之下的话,总是多少会引起别人注意的眼光的。而看到很多的人啧啧称赞的眼神,她那手托着黄金的手沉得快要压不下去的了。她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的脸,却也希望他能尽快地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很多次,她是多么地怕身边的人会见财起意,她那弯弯的手腕子,托起的可不是自己的生计,却也是要防备那些不怀好意的施舍的。而只有一些年轻的达官贵人才不会那么的劫财劫色的样子。他们的脸上挂着幼稚的表情,送钱送物或者仅仅是自己的一点小小的眼神和勾魂的技巧。那种大大咧咧的花钱的方式,是自己一直想遇而却不能得的。而碰到一些老练的或者不仅仅只是上了点年纪的,她就不敢多加放肆,不但自己的眼睛不能多抛媚眼,甚至也多少看出了她要钱的用意的了。

    于是玲红并不是真的是一个见钱而不见尊重的人,她只是一直在窥探,在探望,在自己的角落里面偷偷地等,偷偷地盼,偷偷地观察每个人的脸,而只要发现有适合自己的猎物的时候,便会悄悄然地走近他们的面前,以试探的口吻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是多么地希望能够遇到甘露一样地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银两的啊。

    然而这就她,一个靠着自己的眼睛就可以发现太多的人们的心底的容易挥霍的谜底一样的人,那种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睛,如一种灵魂出窍一样的,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自己最亮丽的色彩,而且呈现地恰到好处,让人不舍得不掏出大大的金子或者银子房子自己的小手之上。在自己接过之后,她还是不忘多夸赞几句,一面掩饰着自己那忐忑而又有些紧张的心理,一面还是用余光偷瞄着眼前的衣角。那柔软高档的白丝绸一角在自己眼前显得多么不可高攀的啊。

    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所能观看到的或者也就只是那飘进自己面前的这一角白绸缎而已的了。当白绸缎扶座而起的时候,她便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惆怅地凝望而已的了。她知道自己不好过多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往往望了很久。那种垂涎的眼睛还是会被掩饰成多情的样子。久久的,而又倍觉惆怅的呢。自己理了理那身白色的灰土。虽然知道今天收获不小,却多少为前方感到散淡了许多的。如果那人真的能够回头多看自己一眼的话。那么她会多么地心跳的啊。可是那呵呵笑笑满不在乎的声音不再响起的时候,她多想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来。明天会来,还是真的会像今天这样的吗?

    应该不会,她摇了摇头。有些颓丧,也有些无助,甚至也不耐烦于父亲那双殷殷看向自己的眼睛。但是却又总像身上有什么灰土没有拍干净一样。会不由自主地拍两遍尘土,才在自己的角落里面坐了下来,不必卖力地哼唱那些或者练好或者有走音的调子,只待太阳的光线渐渐地移了移影子,才满揣着很多的心事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那随身携带的琵琶,她的救命的粮草,偶尔会在风中发出瑟瑟的声音,像是一个句号,结束了这一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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