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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虽然很难,虽然一直找不到可以容纳自己小小梦想的地方,虽然也许只有那把古古而又典雅的琵琶才能听懂自己的心的哀凉。

    望向父亲那苍老而又虬曲的面容,沉默如古钟的他往往有很多的话并未真得想她说出口来。

    从那侧侧斜斜的影子中,他也能看到其女那梳着长长的发髻低头含哀的影子。

    他在远处远远地望着她,想说什么,却也总含吞着一口水一样含含糊糊地咽将下去的了。

    于是在幽暗或者天刚微微亮的时候,他只会从侧面那暗暗的光线照不清的地方,慈爱而又默默地望着她。

    毕竟她才是这个家里的掌舵的人,她只是一个默默的小跟班,却也的确是不能忽视的一个人。

    从他们相扶相搀得一直相走到京城时其,到跟认识教爱女学琴艺的老师时至。甚至到现在,都离不开他那双慈父而沉默无语的双眼。

    虽然面对长长的困境,女儿要比自己聪明和圆滑得多,而自己总是木讷而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尽管这样,也依旧少不了这位沉默不语的老人时常的眼睛的关注和提醒。

    特别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之时,比如遭人刁难,客栈老板要涨其留唱的座位费等。

    多一个人也总比少一个人的提醒要好很多,而碰到巨大的一个人抗不过去的事情的时候,其父的脑筋所想出的策略也并不之时一点小小的经验之谈的。

    所以他的衣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一板一板的青布色衣衫,并不显得过分的突出和显眼,倒也与其女儿相得益彰,而师父对他女儿调教之际,也教会了其弹板,也许这个小家真得与琵琶家族有缘。

    那父亲的双眼注视着女儿的手型,在那手形一划一拨之下,却也弹压得如歌一样的行板的美丽。

    而在无人之际,他也自己弹练自己的曲子,咿咿呀呀地,有时却也生怕女儿瞧见,有种不伦不类或者是自我舒展的样子。

    玲红的目光多少带着点师父的严厉和尖刻。对曲子的严格的要就往往容不得其父在她或要休息或者沉思的时候,猛不叠得来上这么几嗓子。

    其女儿的心里永远也是一首弹不完的心曲,梦里日里耳边都在回荡着自己最心念的调子。

    那从她那沉默伙伴厚重传出来的声音的时候,往往会吓她一跳,一条魂或特别惊愕得从那绣着红花丝线之中抬将起来。

    “爹,你干嘛呢?干嘛要吓我这一响的呢?”

    平时他被其女拘谨惯了,偶尔发泄一下也很寻常不过。但是其女或是在沉思,却也恼怒其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这家中的静静的如一件白素褂子纯朴的宁静。

    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褂子还在小院子的晾衣杆上迎风飞舞呢。沉静而又朴素的午后的风送进了一连声的情静和沉稳。

    家常的女子却也总会携掉那双首饰匠打得有点失色的耳环。叮叮当啷的垂垂的耳环。是她最爱的近铜色的式样。那精致的是几只蝴蝶连连垂挂着,像是一直寻觅的名贵之花飞翔和摇曳,也像是一直摇摆着寻觅而不得的痛苦和摇摆。

    白天出门的时候,她会特意地从那紫檀木而四角镶金的首饰盒之中挑了出来。细细地戴上而又左右地观看。镜中的她摇曳的垂挂,是她每天必在久留之地久留的时光。

    那伸向那首饰盒的小手慢慢地抽拉出那个小小的屉子,一抽一拉之中有一种最古朴的仪式感。

    而端详镜中的自己并不是哀叹这一日那即将很快便要逝去的春光。

    却也像是一种捕影仪一样捕捉住这一清晨自己最宁静而又美好的光阴。

    其清晨的时光短暂而又匆忙,那时梳妆之中的自己确是绝不允许老父有片刻的怠慢和拖延。

    哪怕自己再镜中的时间太长太久,也不允许他划弄行李弄坏了琴弦,忘带了其它的了。

    而其老父却也时常丢三拉四的习惯,加上年纪大了,在其女儿尖声而又严厉的呵斥之下。往往会更容易紧张而又更加得丢三拉四。而往往这时的他女儿货期便会蹭得冒出来,睁着一双清新又大的怒眼狠狠得瞪视着他。吓得他听到了训令一般地赶紧得去想哪里出错了。

    自己丢的东西是真丢了还是忘记放到哪里了。

    其实到底是亲情,他并不能够真得如此得害怕其女严厉的呵斥,自己总是讪讪得而笑,退到一种恰到好处地尴尬的境况。待自己的思路慢慢地想起了什么。才大步并作两步地紧紧地追赶上女儿长长而快要拐弯的背影。

    知道那双怒目而睁的眼睛肿的怒气在长长地走路之中慢慢地消散成自己经常看到的那种样子的时候,他们爷女两人才如往事一样并肩得走向他们都非常熟悉的就业的地方。

    在七拐八拐的小巷留下了他们太多的足迹。太多的不曼和责备,焦躁和无奈,着急和担忧。却在那条七拐八拐的小路上一一地消散和融进小巷里吹进的各种各样自己也不懂的风中。

    父亲的脚步毕竟过慢了一些。人虽有些并不见得多么得消瘦,却也精神矍铄得紧跟着其女的步子。有时一路小跑,有时也却气喘吁吁,其呼哧呼哧的传奇声沉重而又拖沓,加上其那双青布鞋踏在小路上沉沉的扑踏扑踏的声音。如他女儿身后连她自己虽恼怒却再熟悉不过的家乡之中传来的贴切而又顺合的声音。

    那种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永远是那同一种音律的合拍与尘土的飞扬。

    却也不同于那种长路颠簸和遥远的距离听起来像是一串巨大的疑问。质问她为何要背井离乡在此地谋生而不再回望那和他父一样的血缘的家乡的面容。又想是一种追赶,永远也追赶不上其女想要到达和希望到的情景和内容。

    又更多得像是一连串的回音,调皮地如杏水中不断的敲击水花叮咚叮咚的泉音。经久不息,清纯而又明亮。

    这不仅是其老父带给她的,却也是其长久的亲情的磨合成最动听的合拍,伴随着她无数的早起的清晨,去追赶那快要消逝的远方的格子一样的。费劲了那属于他们二人那长长久久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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