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我在夸你
“陈姐太心急了，好多人都没写好呢。”卫幼蕊转过身，手中还拿着笔。
陈怜春一顿，眼中露出一丝鄙夷，“卫姐没作好，墨姐可是作好了呢，卫姐许是不擅作诗，不知情由了。”
墨玉的脸色一冷，这话，不只是在哎遍地卫幼蕊武将出身，更在挑拨她们武将家门之间的关系。如果她与卫幼蕊不认识，只怕今也就断绝了交好的可能。
“陈姐想听，也不过是听个笑话罢了，何必呢。”墨玉转过身，淡淡的冲陈怜春笑着。
附近的一些姐们听到了墨玉的话，有些怔楞，停了笔，看了过来。
卫幼蕊咬着嘴唇，不话，她知道墨玉会替她出一口气，可她看着墨玉此刻被人这样道，还是不舒服。而听到墨玉有要出手的意思了，便顺着墨玉的意思了下去。
“陈姐的父亲是国子祭酒，才学自然不输旁饶。”
墨玉笑着附和着，“正是，陈姐何必来看我笑话呢。”
陈怜春被人这样一捧，有些飘飘然，不屑的看了墨玉一眼，还是不依不饶，“墨姐此言差矣，诗书一学，自是要与旁人一同品鉴，方能更上一层楼，墨姐可别再推脱了。”
墨玉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纸，轻笑一声，抬手交给迷春，“读吧，还请陈姐品鉴一番，好……更上一层楼。”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最前面的秦王妃，她远远的站着看着这边。
迷春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多的人看着，心中有些慌乱，可是一看到墨玉写的诗，久久没回过神来。
陈怜春见迷春没有念，皱眉：“墨姐的婢女这是……”
“迷春，楞什么。”墨玉瞥了迷春一眼，笑着对陈怜春解释道，“陈姐别误会，我这婢女甚少出门，没同我参加过诗会。”
一些人已经听出了火药味，尤其是墨玉的那个婢女的名字，不少人都暗搓搓的看着好戏。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断定墨玉这是故意的。陈怜春可没自报家门，墨玉就知道人家是陈姐，故意叫出了自己婢女的名字，借此侮辱陈怜春。
“上不了台面！”有人嗤笑了一声。
墨玉听到了，没有追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今日景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就连场间的姐姐们，也都巧笑倩兮。”
墨玉示意迷春念诗。
迷春看了陈怜春一眼，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开始念纸上的诗：“岁华物意两俱迟，开到前村第几枝。抱影自怜春有信，冲寒长指雪为期。音传陇首人相忆，恨入楼头角正悲。最是一年难忘处，桥流水夕阳时。”
陈怜春皱眉，她不知道墨玉写的诗，是故意用了她的名字，还是碰巧。
“墨姐这是在咏梅？”陈怜春敛眉，笑着抚了抚自己桌案上的书页，“可这夏日，何来梅花？”
一时间，不少人窃窃私语，有不少人都是在家里让人作了诗，背下来，拿到诗会上默写而成的。诗会不过是那几样东西，题目也就这几个，反正也只要作一首。不少人看向墨玉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探究，只怕这墨姐没花什么银子，让人给耍弄了。
“陈姐此言差矣，我在夸您呀！”墨玉轻笑一声，“你看你裙角的梅花，鬓角那支霜雪珠花簪，那可是珍宝阁的一品珠钗。方才我入园来，第一眼便看到的就是站在溪水旁，花树下，风姿卓越的陈姐，我夸的，是您呀！”
陈怜春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知道这一刻，她才知道，墨玉之前所所做的，都是故意的，她就是在羞辱她！
“还真的，让墨姐错爱了。”
墨玉句句都在夸赞陈怜春，却让陈怜春一句夹枪带棒的话也不出，冷冷硬硬的回了这样一句。
“陈姐过奖了。只是我作的诗不好，方才陈姐对我，若是不好，多做几首便是，我便些了一篇，入长安以来的所见所闻，还请陈姐品鉴。”墨玉抬手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张纸，递给了迷春。
上官时挑眉，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低声对卫幼蕊道：“她在为你出气？”
卫幼蕊点着头，她的眼睛亮亮的，兽一般，嘴角扬起了一抹从未曾见的笑容，看的人心中痒痒，她好似从来不会这般笑，以往都是端着的，端庄却也让人不敢亲近。
“暮春惨惨黄昏雨，零落樱桃斜掩户。未张灯火帘幕深，楼阁巢寒闻燕语。昔时常长安好，而今厌走长安道。苏秦辨长卿才，自笑功名胡不早。人悄悄，倚柱时，情脉脉，无人知。怜春惜远情不尽，斜雨兼花湿衣。”
墨玉眼中的笑意更甚了，屈膝行礼：“墨玉不才，年纪，腹中并无墨水，只晓得看着长安城中众饶喜怒哀乐，堪堪填了这首诗，还望陈姐赐教。”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陈怜春就是再听不出来，这会也该知道，墨玉并不需要她的品鉴，诗作更是在她之上。换成了她，也不过是伤春悲月，是作不出这般意境的。
“你的诗很好，我并无可赐教的。”
“正是，陈姐在长安城处的时日比墨姐长久多了，俗话，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这样也是不好评鉴的。”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墨玉转头看去，是承议郎家的侄女，叫林什么的，“是呢，这位姐姐的是，我初到长安，竟是看什么都是好的，是我的不是。”
林瑶见墨玉顺着自己的话了，对陈怜春笑了笑，“墨姐不必妄自菲薄……”
“啊，我腹中还有一诗！”墨玉有些兴奋，打断了林瑶的话，然后顿了顿，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话的，她怯怯的转过头，“林姐，方才想什么？”
林瑶：我还能什么？拦着你不让你作诗吗？是写景，大家写的都是这园子，就你写了长安，还顺杆往上爬，让陈怜春给你品鉴……
“没什么，墨姐又想到如何作诗了？”林瑶的笑容有些勉强。
“是呢。”墨玉含笑对她点零头，提笔而下，“惜山不厌山行远。山中禽鸟频惊见。雨似怜春。霏霏容易晴。青裙田舍妇，馌饷前村去。溪水想平腰。唤船依断桥。”
墨玉停了笔，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方才她写的是篆，比起之前一直练的瘦金体，实在写的憋屈。不过这回是挥墨而作，大可用草书，这般舒爽多了。
陈怜春一众人都沉默了，饶是再粗神经的人，也该发觉了。墨玉就是故意针对的陈怜春，才会一次次的将陈怜春的名字写入诗中，还让她那个叫迷春的婢女念诗，还让陈怜春品鉴。
陈怜春红了眼睛，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在看到墨玉笑着让她品鉴诗词，气不打一处来。
“墨姐作的好诗！”秦王妃见场面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墨姐未曾读书？”
“不敢隐瞒王妃，女从未进学，而不过是在家中自己看看书念念字，若是有何处做的不对，还请王妃直言。”墨玉好脾气的转身，对秦王妃笑道。
秦王妃看了一眼红着眼睛不话的陈怜春，“墨姐的诗作的极好，意境好，字词也好，怜春想必也很喜欢的。她父亲是国子祭酒，最是喜欢有才之人！”
墨玉眨了眨眼，这是在告诉她，她用了陈怜春的名字。还顺带威胁了她一把，想要进国子监不受欺负，就要讨好她这个国子祭酒的女儿？
“王妃的极是，我从便未曾多读书，最是羡慕陈姐这样的人，能文善诗……”
陈怜春一跺脚，红着眼睛，转身就跑了，隐隐还带着一丝哭腔，在场之人一阵尴尬。
墨玉一愣，低头不话了，刻薄人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了自己。可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呢。
“惆怅知音竟难得，两行清泪白杨风。”墨玉缓缓吐出一句诗，感慨着，为陈怜春负气离去的举动做了个原厂，“陈姐，真的很喜欢诗文呢！”
众人：……我们还能什么呢？
“墨姐倒像是诗书世家出身。”上官时陪了一眼墨玉，笑着道。
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一对平民百姓出身的兄妹，哥哥从了武，妹妹从商，她就算再是才，能靠自学成才吗？
“许是……我运气好，正好摸着了这扇门。”墨玉笑着转过头。
上官时挑眉，没有接话了，然后便眼尖的看到了墨玉腰间的佛利花玉，还真的是……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可惜，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也是有谁会记得几年前在长安城才住了几个月的人腰间戴了什么呢？
今日的诗会可以是败兴而归，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墨玉之后还能自豪拿出自己的诗来献丑了。以前“献丑”，那是自谦，可今，那是真的献丑。闺阁女子胸中能有多少沟壑，任是谁都知晓的，原本也只是矮子里面挑高个。
苏晚晴就很少参与这些诗会，她们也乐得苏晚晴不参加，自娱自乐的玩闹。可一旦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与苏晚晴并肩的人，就特别想看到苏晚晴的出现。看看这两饶争斗，究竟是谁赢谁输。
就像是以前玉姑娘还在长安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期待苏晚晴和她对上。但是苏晚晴被杨曼儿拖累了，第一场就被墨玉打回家门，三年没见着人。
不知不觉间，墨玉已经被不少人拔高到了一个层次。
……
墨玉回府的时候，齐越已经翻墙坐在了花墙下的石桌前喝茶了。
“你那时和我爷爷不让我跟着你，现在怎么反倒自己找上门来？”齐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无比装逼的看了过来。
墨玉嗤笑一声，站在原地没动，“齐越，你要是不想好好话，就回家去。”
“别啊！”齐越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了，跳起来凑到了墨玉身边：“我那就想问你了，你就为了救我，又和我好了，那年你和我爷爷的话就不算数了？你们怎么想的？这不是没区别嘛！”
墨玉翻了个白眼，“我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汗，去洗个澡，待会带你去找人。”
齐越：“……你不要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马车里放着多少冰吗？你会热？”
“对啊，我就是觉得热了，你有意见吗？”墨玉转身瞪了他一眼。
齐越双手居高，“没，我没意见，你去吧。”
墨玉转身，带着迷春离开了。
初春端着茶具上来，给齐越倒了一杯茶，“姑娘不爱出门，王爷知道的。”
“她那是怕麻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齐越撇了撇嘴，“给你家姑娘的马车换点冰，待会我们还出去。”
“王爷不打算吃了晚饭去吗？”初春拿了两盘差点放下，问道。
“晚了不好出城门。”齐越继续坐下来喝茶，不得不，墨玉这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最好的。
初春：对不起，我没见过我家姑娘因为不好出城门不吃晚饭的，她从来都是想出去就出去，谁也拦不住她。
“你这是什么眼神？”齐越黑着脸。
初春沉默了一下，“王爷，我家姑娘吃不惯外头的东西的。”
齐越也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她那张嘴，什么时候不挑了？你们在外头的时候也是这样？”
初春：“……姑娘有办法的，您还是听她的吧。”
“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吧？你以后有了姑爷怎么办？你也不听话了？”齐越还没见过这样的奴才。
初春：“奴婢只有一个主子……”
墨衣卫：好＼好！
齐越：……
“不吃了，去庄子上吃，你想尝尝元容的手艺吗？不错的。”墨玉走了过来，她身穿玄紫底鸡心领直身长衫，逶迤拖地素白色牡丹彩碟戏花衣裙，身披葱绿底底缎子风毛薄烟纱。乌黑浓密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参鸾髻，除却那一支黑檀木簪，只有妆点了一根发带，倒是显得出尘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