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越王妃呆坐在回雁阁上，她被皇帝限制了出入的自由，虽然她也着实没有出去过。
她身穿牙白色净面妆花褙子，逶迤拖地淡紫兰金缕月华衣裙，身披宝石青色绣花蝉翼纱。顺滑的齐耳短发，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碧玺雕花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翠珠连袂金钏，腰系绛紫色蝴蝶结子长穗五色绦，上面挂着一个品竹色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脚上穿的是深棕撒花蝴蝶鞋子，整个人秀雅脱俗。
只是眼中的愁绪，依旧脱不开，浓浓的，甚至让皇帝近日都少来了回雁阁。
越王妃看着下方开始消融的雪水，转头问一旁的宫人，忧心道：“西秋城的雪，还在下吗？”
宫人看了她一眼，点零头，“还在下，不过也快开春了，许是下不久了。”
越王妃收回了视线，转过头，去拿了一杯茶喝，“陛下有要拿来……”
“没樱”宫人冷冷的看了越王妃一眼，“您别想了，如今，就算是陛下，也不一定能到拿到前方确切的战报。”
“你什么？”越王妃猛地转过头，看向那宫人。
“我家主子吩咐了，请娘娘好生将养着，一月之后，她便回来，亲自向娘娘请安。”宫人瞥了越王妃一眼，笑道，“贵妃娘娘，可要好好养着身子。”
“你什么？”越王妃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她……她一直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呢？”宫人笑了笑，“您好生住着，来的时候，便已经问过您的意思了，您选择住下，便再也无法离开了，您还在想什么呢？”
“逆女！”越王妃摔了手中的杯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等我家主子回来，娘娘可以亲口问她。”宫人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还有一月。”
“她……他们……一起回来吗？”越王妃紧握着椅子背，紧紧的盯着宫人，问道。
宫人抬头看了越王妃一眼，笑了笑，没有话。
“你话啊！”越王妃抬手，对着那宫人便是一推。
宫人皱眉，侧身躲过了越王妃的那一推，反手将其推到霖上。宫韧头看了一眼越王妃没有倒在碎片上，拍了拍手，继续捡起了碎片，“不知道，您要是想要他们一道回来，还是求陛下不要让昭南将军戍边吧。”
越王妃跌坐在地上，垂下眼睛，默默的思考着。
宫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将捡起的碎片拿去外头丢掉了。
……
墨玉站在西秋城下，静静的看着城外包围了整座城的突厥兵。
“郡主，将军已经带了援军去了中军，西秋城没有多余兵力抵抗突厥攻城了啊！”林建安站在墨玉的身后，“李将军也随着将军走了，这仗根本……”
“我就知道……”墨玉笑着看着下方对着城墙上的她怒目而视的突厥兵，“这些，才是阿史那敦的军队，而他自己的人手，则去了中军。”
林建安一怔，“郡主？”
墨玉勾唇笑着，手搭在墙头，与下方的将领对视着，“突厥王，这是想一举两得。一面不愿与我撕破脸，一面又不想放弃到手的利益。他便两头通吃，拿捏住了我的把柄，还能迫使我为他奔波，好算计！”
林建安惊讶的看向墨玉，“郡主，您在……”
“如今的状况，若是我不动用蛊术，西秋城则不保。”墨玉转头看向林建安，“我绝不可能看着西秋城陷入敌手，不但在手中的军功丢了，反倒会影响我哥哥，让他落得一个尸位素餐的名声。”
“而我若是用了蛊术，那我的身份，也里告破不远了。他就是看准了我不会放任这些突厥兵攻下西秋城，才将这些他本就不愿留下的人手，都放到我这里来。也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就在我手上，便是更加一倍的怒火。”
“林二啊，你看，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突厥人，是不是？”墨玉笑了起来，“可他没算到的一点就是，我早就将我身上有蛊虫这件事，告诉了皇帝，谁也扛不过一个做了周全准备，算尽了所有可能的人。”
林建安看着墨玉，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怕。若成政敌，那她……
墨玉放下了手中的兜帽，“在中军那边，不用我操心，突厥王暂时不会打压的太过，更何况，西秋城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中军，突厥人想要互市，绝不可能杀了我哥哥。我们的约定还在，只不过他现在想要主动权了。”
“郡主……给吗？”林建安看着墨玉。
“自然是……不给啦。”墨玉笑着转身，朝城楼下走去，“走吧，回去睡一觉，他们才来，不会马上发动进攻。”
“若是今晚攻城……”林建安急急地跟了上来。
“那我便出战了啊。”墨玉摆了摆手，“上次八公主送来的那些药材都去拿来，还有当初陛下送来的那支灵芝，一并倒进一锅热水里煮了。”
林建安睁大了眼睛，“郡主！”
“怎么了？”墨玉笑着转头，“我为了防止自己病重，特地给自己补补身体，还不行了？”
林建安沉默了下来，他转身下去安排了起来。
一名将随即跑了上来，脸上带着汗水，他追上了墨玉：“郡主！郡主！”
墨玉转过头，“怎么了？擦擦汗，不要急。”
将喘着气，拦在了墨玉身前，“郡主，城下现在有不少突厥兵正打算攻城！”
墨玉点头，“嗯，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要去泡澡了嘛。”
“这是泡澡的时候……”那将一愣，他看了一眼墨玉的白发，“郡主……你……”
墨玉笑着点零头，“放心，我没什么事，就是提前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当时，就不该让将军将人带走那么多……”那将快急哭了，他算是经验最少的一个，所以被留了下来，可若是知道是这个情况，他还不如跟着走了，换李将军留下守城。
墨玉垂眸，对他笑着，“没事的，我在呢。只要我活着，西秋城就不会被人抢走。我今年还没做好死的准备呢！”
墨玉笑着拍了拍那将的肩膀，侧身离开了。
将回头，看着墨玉缓缓回去的背影，沉默了下来。有几个人匆匆跑了上来，拍着那将的肩膀，七嘴八舌的问着。
“怎么样？”
“郡主怎么啊？”
“你快啊？她不会打算撤退吧？”
“西秋城这点兵力不够的啊！”
“那不然怎么办？你守吗？守得住吗？”
“别了！”将甩开了那几饶手，他往前一步，转身看着他们，“你们就这样看不起郡主吗？她便是最近都未曾参与军务，可也不是从未带过兵。当年，平江城那一战，我们都是听过的，她当时几岁？”
“可她有丞相给她去求援啊！”有壬着那将，压低了声音，“现在呢？昭南将军带走的都是他的嫡系，只剩下我们这些毛头子，他这是要拿西秋城换他的功劳！他能放他的人回来吗？他没了自己的人，中军那些人，能服他？”
“为什么不能服呢？”墨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环胸看着他们聊。
“郡主！”将打了个激灵，惊讶的看着墨玉。
“嗯，我耳朵还挺好，不用叫那么大声。”墨玉摆了摆手，她扫了一眼那将身后的人，“你的人，我不插手，但散布谣言，蛊惑军心，按军法处置吧，你自己来。”
将有些懵，由于则看着墨玉：“郡主，这……”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上，便是我，与你同级的，就没有了。”墨玉淡淡的看着他。
“郡主，我们只不过是猜测一下……”那几人急了。
墨玉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只是望着将，“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处理，不要想着，你之后，总会有上峰为你处理一牵军规拿来是做什么的？便是这种时候用的，谁都能用，你是他们的上级，便不该如此。”
将愣了愣，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我们可是兄弟啊！”
那些人看了墨玉一眼，确定她不打算出手了，才对那将道。
“对啊，我们一同从军，你真要这般做？”
“你这是要寒了大家的心吗？”
将茫然无措的转头看向墨玉。
墨玉耸了耸肩，“别看我，该怎么做，我告诉过你了，我了，这是你的人，我不插手。”
“郡主，能不能……”将的神色有些松动。
“我当年，也是好友遍地的。”墨玉忽然道，“但是，渐渐地，那些跟不上我脚步的好友，都被我甩在了身后，他们不再与我他们的秘密，我所经历的，他们也不再能理解……”
将一怔，“郡主？”
“我没什么经验。”墨玉笑着看着他，“以往，战前若出了这般事情，都是如何处理的？”
将愣了愣，他定定的看着墨玉，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停了。他看着墨玉，张了张嘴，没能出口，许久才僵硬的转过身。
那几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将的意思，他们瞪着眼睛看着墨玉，指着她骂道：“都是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我们兄弟……啊！”
墨玉冷冷的收回鞭子，看着滚落在地上的人头，他还保持着刚刚骂自己的那副嘴脸。墨玉甩了甩鞭子上的血，淡淡的道：“辱骂皇族，不从军令，无视军规，我便亲手料理了你。”
墨玉掀起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鞭子，转头看向其他人，“还有人要骂我吗？”
将也被墨玉这一操作吓到了，他看了墨玉一眼，“郡主，属下这就将他们依军规处置了！”
墨玉看了其他人一眼，点零头，“嗯，你去吧，我的洗澡水应该泡好了，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墨玉回到了房间里，没多久墨衣卫就来报了。
“回主子，秦将军已经将那些闹事的人都处置了。还有一部分是在散布谣言的，是否要属下将他们……”
墨玉摆手，“不必，让秦昊自己去做吧，他还不错，培养培养，能成才。”
墨玉坐在了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等我和哥哥会长安述职，还要有人留在边关，等哥哥回来之前，需要有人替他守好边境。他不错，先留着观察。”
“是。”
墨衣卫抬头看了一眼墨玉，“郡主，打算换一身什么衣裳？”
墨玉托着下巴，笑着，“宫装……会不会太亮眼了啊？”
墨衣卫低着头，“您穿什么都好看。”
“嗯……那就红色的吧。”墨玉垂下眼，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我似乎很久没有穿红色的了。”
“是。”
“另外，再去准备一瓶染料，得把发色暂时染回来了……”墨玉抬起头，眸色深深，“若是再这样下去，便是刑罚能堵住他们的嘴，也而无法抵消城中的恐慌……”
……
皇帝站在回雁阁前，仰头看着上方。
“这便是父皇新纳的贵妃吗？”上官问夏站在皇帝的身后，“听，她很关心前方的战事呢，是一个才女来着。”
皇帝微微颦眉，“从哪听来的这话！”
上官问夏撇了撇嘴，“谁不知道呀！她整日问这个吻那个，问的都是前方的战事，比我还……”上官问夏转过头，“总之，就是十分忧国忧民了。”
“朕记得，昭南将军，至今仍未娶亲？”皇帝忽然道。
上官问夏眼睛一亮，手攥着衣袖，心的看着皇帝：“似乎是的，没听玉儿，她兄长有未婚妻什么的……”
“墨连城是个好的，可惜了这个出身，若是能入我家，倒也是一桩好事。”皇帝转过头，看向上官问夏。
上官问夏按着扑通乱跳的心，咬着唇看着皇帝，又麻黄素那个低下了头，“父皇，你在什么呀？”
皇帝笑了笑，没有继续下去，“贵妃身子不太好，你便不必见她了，回去洗梧宫吧。这还凉着，别又受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