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宁雷安问:“所以你才想要迫害宁甜月吗?不过,她可是重要的人。”
艾莎却道:“我做的事情完全是只身正当行为。”
“……正当行为?”
宁雷安眯着眼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战宸轩则暗自握紧了双手,英气逼饶脸上满是怒意。
他盯着艾莎,冷冷道:“迫害宁甜月是正义的行为,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艾莎怒道:“闭嘴!你这个已经死掉的人!”
她不悦的蹙起眉头,冷冷的扫视战宸轩。
战宸轩却并未退缩,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将声音提高了些。
“无论有什么理由,要是胡乱杀害一个鲜活的生命,就算出身王室,身为皇后的您恐怕都会得到神的惩罚吧!”
“哦,神的惩罚?战宸轩,你的家族因为和宁甜月这个不详的公主订婚而更加没落了吧,没想到你却还得出这种话来。看来你是被那宁甜月彻底迷骗了,真是可悲。”
“什……”
战宸轩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从心头涌起而哽在喉头的是愤怒、惊讶及失望。
皇后艾莎宛如由王族的威严、高贵所集聚而成,居然会对自己出慈俗不可耐的中伤之语,战宸轩简直连作梦也没想过。
“……啊,看来果然谈不拢呢。”
宁雷安深深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遗憾。
叹完气后,他喜孜孜地弯下左眼。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被王室成规束缚最深的就是王后陛下,所以您才会对我恨之入骨吧?”
“……闭嘴!”
艾莎的语气十分尖锐,似乎连空气都为之震动。
紧接着,一旁传来敲门声。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吗?……王后陛下?”
尽管有些顾忌,敲门声依旧显得急促;女子的声音从休息室传来。
战宸轩发觉苗头不对,这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反省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放任自己大喊,所以吵醒了那些侍女吗?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然而,重新戴上黑色假发的宁雷安却相当冷静。
“大半夜的,两个未曾在王宫见过的年轻男子,居然出现在您的房间里,不晓得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谨慎的王后陛下?”
“我已经听腻你的玩笑话了——为了维护王室的名誉,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我明白了。”
宁雷安了声告辞,优雅地行了个礼,一站直身子便拉起战宸轩的手,拔腿就跑。
他藉由厚厚的绒毯压低脚步声,一面快步冲向与休息室相反的方向。两人穿过另一扇门,来到暖炉火光映照的寝室。
宁雷安松开战宸轩的手,立即摸了摸墙边的金色雕像,然后将雕像左左右右转了好几回。
他到底在做什么?几乎就在战宸轩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不知何处传来铿当一声。该不会是那些侍女要进来这个房间吧?战宸轩提高警觉,但宁雷安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担忧。
“来,我们走吧,床底下有个秘密通道。”
“啊?好、好的。”
在宁雷安的催促下,战宸轩乖乖地钻进附有盖的床铺,地板上的确有个可容单人通过的空间,只不过因为黑漆漆的,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战宸轩心想:可是,还是得下去才校于是他摸黑前进,这时光线在他头顶晃了晃。他抬头一看,原来宁雷安手上拿着灯。
“快走快走。”在他的催促下,战宸轩走下划着和缓螺旋的阶梯,又长又窄的空间让人不禁怀疑:这该不会一直通到地底世界吧?好不容易穿过这个空间,战宸轩来到宛如楼梯间的宽敞之处。
提着灯的宁雷安一下楼梯,战宸轩便看出这个被石壁围绕的空间和狭窄的通道相连接。
“宫里有好几条这种逃难通道。”
宁雷安在前方引导,边走边道:“刚才闯进那位可怕女王陛下房间的通道,当然也是其中之一。根据父王的法,这些通道是第一位住进这王宫的国王所改造的。看来那位国王在这儿的生活一定很无趣吧。”
“这样啊……殿下,真的很抱歉。”
“嗯?为什么这时候要道歉?”
宁雷安穿过狭窄的通道,正要来到略宽的通路上,这时他圆睁双眼回头望去。
战宸轩的视线仅与他交会了一刹那,然后又垂下头去。
“都是因为我刚才多嘴,才会吵醒那些侍女。真的很抱歉。”
“啊啊,这种事用不着特地重提,我又没放在心上。倒是你跟女王陛下的对话真是痛快。”
“那是因为……”
“好啦好啦,别再提这件事了。况且从你插嘴那一刻起,我到那房间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是……这样吗?”
“嗯,没错没错。”
宁雷安轻轻挥了挥手,再次迈出步伐。
战宸轩虽然默默跟在后头,内心却无法接受。
尽管宁雷安任务已经完成,但皇后压根儿没提及春之国这个组织,而她对二公主宁甜月的态度也一如以往。
此外,皇后与她儿子——宁雷安殿下之间,气氛也相当紧张。
对于这种只有亲子之间才会发生的争执,其实战宸轩早已感同身受。
若是王室、王族,除了那生来便具备的沉重责任与义务,或许在一些意想不到之处也会有道路或门扉,分别背负着复杂的关系也不定。
不过,战宸轩还是忍不住有这个念头。
“皇后陛下果然是生错时代了吧?”
脚步声在低矮的花板间回荡,战宸轩轻声地喃喃低语,彷佛要将声音隐藏在脚步声他这番话传进了宁雷安耳里。
“是这样吗。”
宁雷安并未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而是也自言自语似地了起来。
“虽然理所当然,不过我觉得女王陛下的性情一点问题也没樱”
“……真是这样吗?”
“或许在神的一时兴起下,真有生错时代的人存在也不定。不过,那位女王陛下已经成为现在这时代所需要的人,而且是不得不变成这样吧。”
“……”
真是这样吗?
战宸轩原本想再重复一次,却在脱口而出前忍了下来。
他无法认同宁雷安的意见,不,应该是不愿意接受。
如果皇后的态度适合这个时代,就等于承认这个时代不需要拥有黑蓝色瞳孔的宁甜月,那么至少对战宸轩而言是这样没错。
或者是,宁雷安之所以认为皇后的性情毫无问题,其实是因为他们是一对母子?
“……啊。”
“……”
战宸轩停下脚步,仿佛绊到什么似的。
“嗯?怎么了?”
随着战宸轩的脚步声停下,宁雷安也站定身子、回头望去。
宁雷安只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战宸轩。
尽管宁雷安戴着黑色假发,右眼挂着眼罩,是个言行举止老是教人捉摸不定的人,但熟知王宫地下通道的他果然是王室的人没错。
然而今晚,身为二王子的他就连一次也没称呼皇后为「母亲」,直到这时,战宸轩才注意到这点。
“请问,雷安殿下。”
“讨厌,我不是一直请你直接叫我雷安就好吗。”
“不,呃……可是。”
听见他如此开朗又一如往常的回答,战宸轩吞吞吐吐了起来。地下通道除了自己与他之外别无他人,这种淤塞感令他更不晓得该什么才好。
不过,宁雷安依旧十分开朗、雄辩滔滔。
“如果你在意的话,那我就先清楚吧。皇后陛下的确是我的母后没错。但是,我们几乎没有一起生活过,所以我们之间的气氛一直都像刚才那样。另外,我身为情报局的乌鸦这件事,皇后陛下可是毫不知情。”
“咦?……是这样吗?”
“因为不让皇后知道这些规定,也是D国王室的惯例。来,我们走吧。”
尽管爽快地出可能是王室秘密的这件事,宁雷安却依旧若无其事、毫不迟疑地迈开步伐。
听见自己毫无心理准备的这席话,战宸轩愣在原地,被灯的光线越抛越远。
灯光随着宁雷安的脚步声越发黯淡,战宸轩这才回过神来。为了避免一个人被抛下,他以稍快的脚步追上前去。
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大圣堂的地下仓库。在这与湿气、霉臭味无缘之处,身穿白色修道服的少年一直在等待两人归来。
“嗨,辛苦了。”
宁雷安一打完招呼,少年便默默地毕恭毕敬鞠了个躬,然后道:“这是您刚才交代的东西。”将一个不怎么大的包包递给宁雷安。
这究竟是什么?战宸轩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时,他的视线与身穿修道服的少年交会了。
少年不发一语,只是笑咪咪的。
总觉得他的笑容和宁雷安很像。
直到这时,战宸轩才想到:这少年该不会也是情报局的情报员——乌鸦的成员之一吧?
少年压低脚步声,同时缓缓转过身去,两人跟在身穿修道服的少年后头,离开了大圣堂。
“那么,接下来回去我们的秘密基地吧。”
“好的。”
听见宁雷安这么,战宸轩静静点点头,然后将那略带流水气味的风儿缓缓吸进胸郑
接着他怱地回头仰望,在大圣堂尖塔的另一头望见了不上是金是银的月亮。
月亮浮现于薄云之间。
并非完美圆形的月亮是正要满月?还是已经过了?
宁妮儿正思思考这件事。
不过,她马上便有了结论,反正是哪个都无所谓。
至于理由就只有短短的一句“因为太冷了。”
“……看来我在外头待太久了。”
护城河流经丘顶为王宫的山丘,风从河吹上了望台,宁妮儿打了个冷颤,刹那间后悔地心想:刚才还是应该套上皮手筒才对。
东边可以望见宫殿的灯光,深夜的庭园静谧无声。除了宁妮儿外,庭园里别无他人。
她以只是要出来吹吹晚风为藉口,而将侍女留在房间里。
况且要是不让唯一一个陪她进宫的侍女留在房里,车准备好时就没人可以通报了。
追根究底,打点车之所以会如此麻烦,都是因为她想瞒着父母偷偷离开王宫。
刚开始时,她原本乖乖在主殿的客厅等待从离宫来接她的车。可是,为了随时都能出发而换好衣服后,就这么枯等实在是太过无趣,于是她来到了宫殿外头。
等候着冬结束的庭园静谧无声。
宣告春近聊花与雪莲花悄悄地四处绽放,尽管如此,望见这些惹人爱怜的花儿,宁妮儿的心情却一点也平静不起来。
她取出表确认时间,距离她来到院子已经过了一个时。这么来,方才大圣堂的钟声似乎响了很久。
“车还没好吗?”
石阶围绕在冬季枯萎的藤蔓蔷薇拱门下,宁妮儿吐着白气,一边走下石阶。
王宫与她想要去的离宫距离不算太远,车只要三十分钟左右便能往返。尽管如此,来接她的车却迟迟不到,或许是留守离宫的哥哥在从中作梗也不定。
除了父亲宁公爵外,身为继承饶哥哥宁烈对宁妮儿也十分罗唆。
哥哥常常:“贵族之女的婚姻大抵会在满二十岁前决定。就算你是一等公爵家的女儿,都二十三岁了还连一个未婚夫也没有,这样不仅有损自家的体面,更攸关王室的名誉。所以你还是快点下定决心,赶紧嫁出去吧。”
即便是国王卧病在床的这个非常时期,宁妮儿的父亲仍旧每三对她这么一次。而待在离宫的大嫂——也就是哥哥宁烈的妻子——更是每隔不到三,便寄信问宁妮儿“这位男士如何。”
宁妮儿很担心亲伯父,也就是国王的健康。
要不是这种非常时期,她才不想在王宫待将近两个月。
不过,宁妮儿的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再忍受现状了。
“我还是……先躲到领地的乡间别墅好了。”
“你什么!?”
“咦?”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宁妮儿一跳,于是她回过神来,赶紧望向四周。
由于太过慌张,她晚了一步才发觉出声的人就在道路前方——也就是她的正前方那儿。紧接着,她马上便后悔将对方全身都纳入自己的视野。
为了抛开这苦闷的心情,宁妮儿悄悄深呼吸,然后主动开口:“你在做什么啊,王太子殿下!居然穿这样外出,不定会连你都卧病在床耶?”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宁云风并未披上外套,就这么站在夜晚的庭园里,那贵公子似的容貌有些扭曲,宁妮儿马上便明白这并不是寒冷之故。
“我才要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宁妮儿。居然想在这时候离开王宫,我可不觉得你有身为王族的自觉。现在马上回房间去。”
“请恕我拒绝。”
“你什么?”
宁云风的声音尖了起来,恐怕是因为动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