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淬火
铁匠铺准备的矿石有很多，墙角上堆着的基本上一看就是普通矿石，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旁边一个高大的架子上则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好很多的矿石，其中不但有卖相极佳纯度很高的极品矿石，还有一些被擦开了一点天窗，露出矿石表层的岩石层下闪着金属光泽的矿肉。
“这些半赌的石头什么价钱？”冷翻云沉吟半晌，问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铁匠铺老板问道：“别太过分，小爷是懂行情的。”
“墙角的矿石不论大小，一两一块，架子上的矿石十两一块，半赌矿看矿肉纯度。”铁匠铺老板爽朗一笑，也不介意冷翻云脸上一副装出来的沧桑样，随口报价道。
所谓半赌矿，与玉石行业的赌石差不多，都是在矿石上磨出一个天窗，露出矿石内部的矿肉，有些卖相好的矿石价钱自然高一些，这也是行业规矩之一。
冷翻云抱着肩膀在墙角拜访的矿石和高大架子之间来回踱了几步，随手点了墙角几块体积很大的矿石，道：“我要这几块就行了。”
铁匠铺老板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冷翻云一进门就说了打算练练手，而且还不用斗气，没必要买价格高昂的高级矿石。
陈嚣潇非常自觉的走到墙角抱起冷翻云点到名的几块矿石走到火炉边，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开始舔舐着炉子上架好的铁砧，高温开始弥漫，不等冷翻云靠近，已经感受到了火炉散发出的滚烫热浪。
“老板，你的火炉不错嘛。”冷翻云朝铁匠铺老板比了个大拇指，道：“温度这么高，不会是用了煤粉吧？”
“小店特殊服务，前半段炉火免费提供煤粉帮助客人快速提炼矿石，后面如果再想要的话，就要按价掏钱了。”铁匠铺老板笑道：“公子也是内行，应该知道煤粉的价格不低吧。”
“真是奸商。”冷翻云戏谑道：“用惯了煤粉忽然温度降低，是个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捆绑销售，还一副为顾客着想的样子，脸皮真是太厚了。”
铁匠铺老板也不恼，只是哈哈一笑，随冷翻云怎么说，反正钱已经挣到了，再说来炼器的人几乎没有缺钱的，谁也不在乎这仨瓜俩枣。
冷翻云朝陈嚣潇使了个眼色，陈嚣潇苦逼的在风箱旁边蹲下，卖力的拉起了风箱，肩膀上还扛着那把特技长枪，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顺走。
炉火在风箱的助力下越来越旺盛，加上煤粉助燃，温度很快提升上来，铁砧在火焰的炙烤下开始变得发红，冷翻云用火钳捏起一块矿石放在铁砧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轮起大铁锤狠狠砸了下去。
灵儿和九长老两人站在一旁，目光盯着冷翻云锤炼矿石，生怕漏下哪怕一点点过程，如果这次冷翻云还能用这些最普通不过的材料打造出特技武器的话，九长老打定主意就算是得罪皇族，也要把这小子留在南宫家，反正当时争夺木灵兽拥有者花翎甫的时候已经把皇族得罪死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冷翻云自然不知道灵儿和九长老心里的小九九，现在冷翻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铁砧上那块卖相相当不怎么样的矿石上。
数十斤重的铁锤一下接一下的落在矿石上，叮叮当当的声响中带着特殊的节奏感，就像一个肥胖的精灵在火焰上翻滚跳跃。
陈嚣潇离火炉最近，高温将陈嚣潇的脸烤出了一层细密的油脂，汗水顺着睫毛淌落进眼睛里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陈嚣潇却不敢眨一下眼睛，目光始终盯着火炉中的火苗，十分精准的将火苗控制在一个稳定的程度上。
冷翻云对陈嚣潇的认真非常满意，动作也越来越快，慢慢的开始只要依靠惯性就能将铁锤砸落在矿石上，捏着火钳的左手小心翼翼的调整着矿石的角度，一锤接一锤的锤炼着矿石。
在冷翻云精准的控制下，矿石中的杂质一点点被去除，缓缓形成一块造型规整的铁块，而铁块的情况也清晰的出现在冷翻云的脑海之中。不断加入矿石，持续捶打着，
冷翻云不断加入矿石，持续捶打着，很快，一个形状规整的铁块出现在铁砧上，冷翻云闭上眼睛，仔细在脑海中端详着已经成型的铁块，慢慢化作一把二尺长短剑的样子。
“这位公子不需要模具？”铁匠铺老板靠近九长老，小声问道：“他是打算直接将矿石锤炼成型？”
九长老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在场的几人，除了冷翻云本人之外，只有陈嚣潇完整的看过冷翻云炼器，灵儿上次也只是在接近尾声的时候才开始帮助冷翻云炼器，所以铁匠铺老板相当于问道于盲，只能回头继续看下去。
叮叮当当···
铁锤砸落在铁块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极有节奏感的声音丝毫不像一般铁匠打铁时发出的噪音，反而像是一首十分悦耳的器乐一般让所有人感到一阵心情愉悦。
冷翻云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按照脑海中形成的信息一点点将铁块敲打成一把短剑的雏形。
“他这是要给我打造短剑吗？”灵儿看着铁砧上已经初露端倪的短剑粗坯，心中一阵激动，暗道如果冷翻云真的能打造出特技武器的话，自己是该按照行价付钱，还是干脆以身相许算了···
“呸呸呸···”想到这里，灵儿不由得小脸一红，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走神了这么一嗅儿之后，灵儿再看向铁砧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跟不上冷翻云的节奏了。
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慢慢的将铁匠铺占满，把冷翻云和陈嚣潇围在中间，好奇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和铁砧之间来回流连。
“这小子是什么人？斗气都没有还敢炼器？”
“炼器？炼什么器？人家这是在打铁！”
“我看这小子有两下子，你们看看，这小子闭着眼都能准确的把粗坯打造成型，未必就打不出一把好武器。”
“我出十两银子打赌，这小子连寰级武器都打不出来！”
人群议论纷纷，嗡鸣声如苍蝇一般，九长老眉头一皱，朝南宫长风点了点头，南宫长风立刻杀气外露，朝人群席卷而去，人群中不乏高级武者，被南宫长风的杀气一激，立刻下意识的反击回去，空气中凭空响起几声音爆，人群刹那间开始混乱起来。
“放肆！”九长老知道南宫长风是有意为之，立刻放出自身灵火，迅速将骚乱镇压下去，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南宫长风一眼。
南宫长风讪讪的低下头，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得色。
冷翻云的节奏被突如其来的骚乱打乱了一点，一锤子差点砸歪，好在是冷翻云及时调整了矿石的角度，没有造成意外后果，按部就班的继续进行下去，这让南宫长风很是有些不爽，尤其是被灵儿几乎有点气急败坏的狠瞪了一眼，南宫长风马上收起了心里正在转动的小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铁块粗坯缓缓被锤炼成一把初具形态的短剑，下一步，就是定型和开锋。
忽然，冷翻云感觉上次给陈嚣潇炼器时脱臼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貌似又有要脱臼的趋势，心中不由得一阵急躁，心境一乱，节奏感立刻受到影响，接连几锤都没有落在正确的位置。
“呼···”冷翻云长舒了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似乎要把脑海中的杂念全部甩出去，而灵儿和九长老甚至比冷翻云还要紧张，尤其是灵儿，纤细手指死死捏成拳头，目光紧盯着铁砧上几近成型的短剑。
陈嚣潇发现冷翻云状态不对，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屈指一弹，丹药被弹进冷翻云口中，冷翻云只觉得一股清凉芳香的液体顺着口腔流入腹中，情况立刻好转过来。
灵儿见状不由跺了跺脚，果真是当局者迷，如果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用丹药辅助冷翻云的话，刚才的失误绝不会出现！
不过好在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节奏感在冷翻云的刻意之下重新回到了先前的状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再次奏起悦耳的音律。
在接近最后步骤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被火灵兽认主时吸走了大量鲜血，冷翻云忽然觉得有些后劲不足，这次不等陈嚣潇反应，灵儿掏出一个小玉瓶，高等级丹药不要钱似的被塞进冷翻云口中，冰凉的灵药和炽热的炉火在冷翻云体内形成两个巨大的旋涡，不断侵袭着冷翻云的肉体，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冷翻云很是有些难受。
冷翻云继续咬牙坚持着，脑海中短剑已经成型，铁炉上的短剑也已经慢慢开始展露身形，在冷翻云特殊的锤炼方式之下，短剑开始变得薄如蝉翼一般几近透明。
“嚣潇，控制好火候！”冷翻云沉声道：“到最后了！”
短短一句话，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心攥紧了，尤其是灵儿，紧张的就像是第一次接受家族考验时一般。
一锤快过一锤，冷翻云抡锤的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变得如风车一般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残影，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连绵如疾风骤雨，不断地敲打在短剑上。
“接下来就是去杂质了···”冷翻云紧闭双目，仔细端详着脑海中已经完全成型的短剑，薄如蝉翼的剑身两侧已经开锋的剑刃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在火炉的热浪下显得有些突兀，然而却又有种诡异的感觉。
杂质一点点被铁锤砸出，四溅的火星不断落在冷翻云的长袍上，留下一个个烟熏火燎的小洞。
“准备淬火！”冷翻云忽然暴喝一声，狠狠一锤落在短剑上最后一处含有杂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