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打架争吃的
眼下是1944年,鬼子还在咱们地盘上横行着,她们五里屯钟刘村位于苏北地区比较偏僻的地方,有幸没被鬼子烧杀抢掠过,但也是有鬼子路过的。
她记得当年,她爹她娘每回听到村里的铜锣一响,便带着她和她弟一路狂奔到东边的山里躲着,等到鬼子走没影了才敢回家。她家是没地的,家里花销都是靠着他爹去帮地主大户家干活挣来的,直到年底,她家才分到了一亩地。
近来个把月她爹都没找着活儿干,自然也就没有进项,她家这是完全揭不开锅了,之前她爹去她的几个叔叔家借粮,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不然她妹也不会送人。
“俺大姐……”钟弟扯了扯钟希望的衣襟,提醒她别忘了带他出去玩。
钟希望抬手摸了摸钟弟的头,跟她娘道:“俺娘,我带俺弟出去玩了!”
钟希望带着她弟出门后一路朝东边的山走,目标非常明确。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等会儿她就能找到吃的了,只不过有点对不起当年发现那个地方的男孩了,没办法,这年头,她只能先顾着她自家人,没偷没抢就不错了,先到先得,让她发扬一下博爱精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钟弟还是第一回被钟希望牵着出去玩,心情非常愉快,虽然已经五岁的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岁,走起路来也飘得很,但他仍然迈着短腿紧跟在他大姐的身边,纵然累得有些喘,却仍是不吭一声。
钟希望火急火燎地朝东边山杀过去,神态之严肃,表情之决绝,颇有某某敢死队的成员即将奔赴作战现场的架势。
杀到半途,钟弟气喘吁吁地问:“俺大姐,你要带俺去哪儿玩啊?”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好玩的呀,难不成他大姐要带他去东山的浅坡上玩滑泥坡?那太好了,他还从来没玩过呢,以前都是看别的大哥大姐带他们家弟妹玩,而他只能干看着。
钟弟想到那个画面又觉得委屈了,怯怯地转脸看他大姐,既期待又害怕希望落空,矛盾的心情让这个男孩稚嫩的脸庞硬生生挤出一丝早熟的沧桑感来。
钟希望此时满心都在想着抢时间去拿下那个救命粮,根本没姑上钟弟的心情,只嘴上敷衍着嗯嗯了几声。钟弟一见他大姐这副不耐烦的模样,心里顿时便凉了半截,原本还撑着一口气紧跟钟希望的步伐便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整个人再次蔫哒哒的,所谓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便是钟弟此时心情最好的诠释。
钟希望忽然觉得手里牵着的手朝后坠了坠,急忙回头看她弟:“咋了?”撅着屁股朝后拽这是要拖她后腿了?
钟弟瘪着嘴不吭声,不过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怨诉,只是典型的敢怒不敢言的形象。
“累了?”
“……”钟弟摇头。
“饿……”钟希望问出口的同时赶紧收音,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一想到虱子,哎呀妈,又觉得头皮发痒了。
“回头大姐奖励你好东西,咱们接着走好不好?”钟希望哄钟弟,没办法,她虽然比她弟大四岁,但这身板背她弟还是够呛,只能忽悠她弟自己走。
“俺大姐,你能带俺去玩……”钟弟“滑泥坡”仨字还未来得及讲出口,忽然听到他大姐大喊一声“不好!”
钟弟被他大姐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回神,便见他大姐像兔子一样撒腿就朝前跑,边跑边跟他喊:“俺弟你自己先在原地呆着,大姐去给你找好东西,要乖啊?”
眼见着钟希望的身影跑得越来越远,钟弟这会儿终于回神了,他大姐这是又把他落下自己跑去玩了,钟弟的心呐,是瓦凉瓦凉的。孩子本就自制力薄弱,再遭受这么一通“遗弃”,于是“哇”地一声,钟弟张开嘴就嚎了。
钟希望是听到她弟在哭的,但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做啊,她只能舍生取义了(啊喂,奶奶,舍生取义不是这么用的啊!)。
钟希望迈动双腿朝东山跑的同时,另一个孩子也在她前头狂奔着,而这个孩子就是当初无意中在山的一处旮旯角的兔子洞里发现了那半袋大米的幸运家伙,而那半袋大米也就是钟希望重生后想起的第一件于家有帮助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她是拼死也要赶在那个孩子之前找到。
钟希望眼瞅着那孩子先自己一步朝山的那处旮旯角奔去了,心里一阵犯嘀咕,难不成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明明记得那孩子是在傍晚时候不经意发现了粮食,咋突然就改时间了?呃,对了,当初是那孩子娘在事后跟村里人聊时的,许是他娘记错时间了,啧,他娘真是坑人!
钟来春今可不是无的放矢才来的东边山,他昨就在山的这处旮旯角的野兔洞里发现了一袋粮食,因为当时和一帮孩子在一起,出于私心,他便没出声,自己偷偷地用了枯草烂叶子遮住了洞口,然后无事人似的和那帮孩子疯玩去了。
钟来春家也是赤贫户,家里没地,他爹钟三石是个石匠,替人家盖房子、砌猪牛羊圈、垒灶等赚花销。年前,钟三石在镇上替一户人家修缮房顶时不心摔下来断了两条腿,那户人家不但没有赔偿医药费,还以钟三石没有修好他家屋顶为由拒付工钱。
钟三石最后还是被同村人抬回家的,如今已经在床上躺了有三个月了。老话,伤筋动骨一百,可钟三石因家里没钱,营养吃食跟不上,断腿至今仍然没长好,他们家叔伯兄弟啥的也都没有,亲戚不靠谱,左邻右舍也借不出粮食给他们,所以家境和钟希望家也算是半斤八两,都特么揭不开锅了。
钟来春在村上也是孩子淘一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做,在村上也是人厌狗嫌的货色。不过,他却是个有心眼且顾家的,昨傍晚愣是没让他的伙伴发现异常,还生生忍过了一个晚上,连他爹娘都没,今早若不是有伙伴上门缠着他,他一早就来取这一袋粮食回家了。
钟来春偷摸着将那一袋约摸十来斤的大米揣怀里了,另外还发现了两个巴掌大的黄色密封铁罐子,罐身上面有像蚯蚓一样的字眼,想来是洋货,闻不出味道,也不知能不能吃,带回去拆开看看再,于是也揣进了怀里。
钟来春心里是乐疯了,但行动上还是心翼翼的,想着幸好没人发现他,然而,当他揣着粮食爬上浅坡时,一抬头便见钟希望正大马金刀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钟来春怔愣了一下,有些欲盖弥彰地佝偻着腰,试图让人看不出他怀里揣着个“球”样物件。
钟希望打量了钟来春一眼,这子虽然平日里人厌狗嫌的,但到底也只是一个看着就营养不良的瘦弱孩。这孩和她同年,月份还比她,按理还得管她叫声姐。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钟希望一边一边不着痕迹地靠近钟来春,笑眯眯地道,“那啥,刚才我都看见了,你怀里可揣着粮食呢!怎么地,叫春,姐也不坑你,见者有份,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钟来春一听钟希望是来抢他东西的,整个人瞬间就像炸了毛的兽一般戒备地瞪着钟希望:“你别瞎袄,我怀里揣的是,是石头,哪有什么粮?”钟来春心里凉半截,他明明记得没人跟着他呀,钟希望这臭丫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去!你一屁孩撒谎都不脸红的?快点啊,不然姐姐对你不客气啊!”钟希望为了自家人,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黑吃黑啥的算不上,但也将没脸没皮演绎了出来,想她一把年纪了,确实够拼的。
钟来春一见钟希望居然敢威胁他,而且还摆出一副要强抢的架势,顿时猴脾气便上来了,破口就骂道:“钟希望你个婊养的臭丫头,你敢抢试试!”
“我去!叫春你个孙子居然敢骂我,我揍死你个兔崽子!”钟希望上辈子年轻时就是个相当任性嚣张又泼辣的姑娘,只是结婚后才收敛了锋芒任劳任怨的,如今再次重回时候,身体年轻了,那身体里的好强分子也便重新饱满斗志昂扬了,着话就恶狠狠地冲钟来春挥了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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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潇湘的一切都好陌生了,啧,我是从远古走来的土鳖了,真希望有个仙女出现引我一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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