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不想再骗自己

    吴晓兰忽然回神，抓住了准备从她身边经过的队长的胳膊。

    “你们走了也许他们就真的没救了！”吴晓兰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要冷静一点。”

    队长的声音低沉。

    “我们刚才探测过了，没有生命痕迹。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也已经。。。”

    队长没再说下去，吴晓兰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可是。。。”吴晓兰还想说什么，但是队长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不想放弃，可是现在时间非常宝贵，我们还要争分夺秒去救那些被压在废墟下面，尚有生命体征的那些人。对不起。”

    队长最后三个字，说的非常沉重，似乎，他也非常的不忍。

    吴晓兰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

    救援队员们开始离开，走在最后的几个人，回头又看了看吴晓兰。

    他们的职责是救人，但是，有时候他们也不得不有所取舍。

    每次当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们内心的挣扎没有人知道。

    吴晓兰蹲在那里，如同坠入了冰窟。

    “没有生命痕迹。。。没有生命痕迹。。。”

    刚才队长的话语还在她脑海里盘旋，如同遥远天边的回声。

    不，不能放弃，就算所有人都放弃，她也不能放弃。

    吴晓兰想站起来，但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是了，上午发生地震以来，她几乎水米未进，只在渴的难受的时候，从某家的井边汲了一点井水解渴。

    往日喝着甘甜的井水，今天入口竟然有几分苦涩。

    吴晓兰不知道是水真的变苦了，还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她已经顾不上想这么多了。

    好像是有股劲，有个信念一直让她撑着，让她小小的身躯忽然拥有了力量，甚至能和其他村民一起抬起墙板和木柱。

    但是此刻，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刚才队长的一番话，几乎磨灭了她所有希望，虽然她还固执的不肯承认。

    吴晓兰感觉头晕目眩，但是她一点也不想放弃。

    她几乎是爬着，爬上了那些废墟，用自己最后一点力量，一点点刨开碎石，扔掉一根根折断了的木头。

    手指划破了，钻心的疼痛。但是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还在木然的干着。

    她的心好像被捏成了粉末，像沙漏一般，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掉。

    她泪眼朦胧，发现了意见自己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的重要事情。

    原来，虽然她从来不曾承认，但是于涛在他心里，竟是如此的重要。

    她非常懊悔和沮丧，为什么早上要听他的话，让他代课？

    如果没有让他代课，那么，也许此刻被压在地下的就是自己。

    她宁愿是自己被压在下面，也好过这样锥心刺骨的疼痛。

    吴晓兰眼前发黑，但是身体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不打算也不会停止。

    就在她要倒下前，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喊她。

    “吴晓兰！”

    吴晓兰停顿了一秒，不知道这个声音是她脑海中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

    哪怕是虚幻，她也期盼能再听见一声。

    所以她笑了笑，朝眼前那麻灰一片的视野笑了笑，然后倒了下去。

    嘈杂的声音让吴晓兰睡不安慰，她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

    一两秒钟的时间里，吴晓兰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发生了地震，梦中她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但是，当她看清四周，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躺在一个帐篷里面，四周都是受伤的人，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正在照顾他们。

    那些人有的头上包扎着纱布，有的，少了一只胳膊或腿。

    吴晓兰恍然发现，那并不是一场梦。

    吴晓兰想起，自己晕倒了。

    晕倒在那一片还没有翻开的废墟上。

    她挣扎着要下床，发现自己手上挂着吊瓶，正在输液。

    吴晓兰要去扯针头，被旁边的护士发现，过来按住了她。

    “哎哎哎，你干嘛！赶紧躺回去！”

    “护士，你给我拔了针吧，我要去救人！”

    吴晓兰非常急切。

    “救你啊，你是刚才晕了被送过来的，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别给人添乱，啊，听话。”

    护士把她当孝哄。

    吴晓兰的眼圈都红了。

    “不，我要去救人。我要去找人。”

    护士回头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这次地震有很多人失去了重要的人。可是保护好自己也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你想想，他们会希望你这样去冒险吗？你虽然只是低血糖，但是现在外面还有余震，万一你在哪个墙根废墟下晕倒了，那不是就危险了？”

    护士殷殷劝导，吴晓兰忽然觉得这一幕如此似曾相识。就在中午，她不是也这样劝过那个小男孩？

    连一个三岁的孝，最后都能理解，听话的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她这么大的人，难道都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不，吴晓兰的理智告诉她的确应该留在这里，但是她的心告诉她，如果不去在努力一下，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也许她的心就丢在那片废墟上了，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的用武之地。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得去，他们不知道他在那里。我得去。”

    “别闹！救援队已经来了，还有武警部队也都赶来救灾了，你现在出去不是帮忙，是添乱，你知道吗！”

    护士见吴晓兰不肯听劝，语气开始变得严厉。

    “求求你。”吴晓兰声音越来越低。

    今天一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以前的她一定想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样去求别人。

    骄傲和自尊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她只知道，她一定要去，无论如何都要去。

    “胡闹！”护士脸色黑了黑，招手喊来旁边一个人。

    “去看看有没有她的亲友在，让人看着她，自己都弱不禁风摇摇欲坠了，还要出去，可不是胡闹么！”

    护士生气的看她一眼，不再理她，去旁边忙包扎去了。

    吴晓兰挣扎着要起来，但是浑身有没有力气。

    深呼吸蓄了一点力气，吴晓兰伸出右手想要自己去拔输液针。

    她的右手手指被包扎起来了，十分不灵便，弄得自己有点生疼。

    “别动，我来！”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吴晓兰身子一震，缓缓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