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摄魂珠

    谭素兮的离魂症本没有这么严重的，越近这了望塔，越像是中了邪一般，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了，里里外外尽往难过的地方想去，失去喜欢人，朋友，家人，清白，自由，变得一无所有的她，究竟为什么或者……

    待她爬到最高层，已是绝望至极，谭素兮爬上塔沿的栏杆，迎风而立，白衣簌簌，吓得低下的宫人失声尖叫，挽髻更是腿软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有守卫急忙往办宫宴的麟台去了，赶着通报皇帝。踏漫而至的禹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拦住那守卫，“何事喧哗？”

    那守卫白着脸满头虚汗，也不知谭妃是何时爬上去了，只知道这一遭无论谭妃安好与否，自己定然罪责难逃。

    “谭妃娘娘，谭妃娘娘不知何时上的了望塔，站在栏杆上不下来了，怕是…怕是……”

    他不说完禹王也懂了，难得的，禹王也变了脸色。

    人啊，果然不该有太重的好奇心。

    他捏碎手里守静给的摄魂珠，扬手让它随风去了，耳廓轻动，注意着谭素兮的一举一动。

    珠子一碎，谭素兮暂且清明了几分，很快却又陷入混沌。

    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随着眼前出现的烟火弥漫的祭台，身后的人群拿着火把朝她怒吼，记忆中的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被人们绑在一艘铺满鲜花的小船上，推进大海。

    谭素兮哭着挣扎求救，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手腕，鲜血直流。

    突然，海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血腥味儿吸引来了。

    谭素兮在海浪中翻滚，苦咸的海水喝了好几大口，衣裳湿尽，精致的发饰也掉了。

    绝望之际，她见海里涌上一条金色巨龙，木桶那么大的眼珠子直幽幽盯着她，就像两盏大灯笼，吓得她不敢动弹。

    却见那龙瞧清楚了船上的贡品，眉头紧皱。

    “无知蚁辈，这算得什么贡品，一年比一年难吃。”

    说着，那龙的舌尖舔过谭素兮身上，粗砺的舌苔划破了她的红嫁衣，带走手腕上的血痕，龙脸皱成一团，做出了一副‘真的很难吃’的表情。

    不知为何，谭素兮忽然不怕了，她跟龙说了什么？

    “我可不是用来吃的，你把我放了，我会给你跳舞的！”

    而后那龙拿爪子挑开了她手上的麻绳，将大脑袋静静搭在小船上，看她翩翩起舞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其实有个人形也不错。

    这一头，皇帝黑着脸匆匆赶到了望塔低，竟见谭妃在栏杆上上跳舞，白衣飞舞，突然生出一种如仙如梦的感觉。

    娜贵嫔一道来的，她本是幸灾乐祸看热闹来了，不想真看见了谭素兮的舞，一时惊为天人，这才明白皇帝所说不假。

    她再美不过是个凡人，要如何与谭妃争……

    而幻境里的谭素兮跳着跳着，转过头竟然看见那条龙慢慢变成了人形，她吃惊的看着，水雾里走出来的人一身黄衣，远远瞧着就是皇帝。

    待那人走近了，猛然发现，这张脸是邱乐……

    谭素兮悲从中来，猛的停住了，吓了所有人一跳，她刷的睁开朦胧的泪眼往下看，一眼就瞧见了身着黄袍的皇帝，一时间不知是梦是醒。

    幸而她也不愿醒来，管你是谁，现在只能是‘龙’，只能是邱乐……

    即便是梦，我与你一同破碎。

    如是想着，谭素兮朝‘邱乐’张开双臂，闭眼往下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