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要有庶女的自觉
午膳，男宾与女宾分开列席，食不言，寝不语。众人在一片沉默中用过膳食后，便随侍女前往各自的客房暂时午休。
这边裴羽华正欲躺下休息，一名小侍女敲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对她福了福身：“裴小姐，这是太妃让人送过来的梅花茶。”
“多谢太妃赏赐！”裴羽华伸手示意抱琴取了茶包。
小侍女又福了福身，方才退下。
裴羽华自是知道老太妃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今儿个受了委屈，便让人送了些东西来做安慰。作为快成精了的王府老太妃，她自是能做的八面玲珑，说不得这个时候黄静那边也收到了什么。
屋里的荀氏将裴羽华唤了过去，搂着她：“我儿是真的长大了，今日之事做的很好。”
平日里裴羽华总是没什么耐心，遇事喜欢直接欺压过去，懒得辩驳，今日女儿能这么有条不紊，还狠狠地打了对方的脸，令荀氏顿时倍感欣慰。
裴羽华窝进荀氏怀里，抱着她的腰，闷声道：“母亲放心，以前是懒得多做理会，如今女儿可不会再放任她们往我身上乱泼脏水了！”
午休之后众夫人在王府特地辟出来的梅园又聚上了，这次负责接待的是现任齐王妃苏氏。
“粗茶淡饭，若是招待不周，还望大家多多见谅了。”齐王妃说得很是客气谦让，言谈举止有股大家风范。她嫁入齐王府也有十几年了，现今有两儿一女，长子已经十六岁，次子与裴羽华等人年岁差不多，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里。
权贵人家十一二岁就开始为子女相看亲事了，这场挂着老太妃名头的赏梅宴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裴羽华打量着场地，梅园分了两边，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客。中间用绣着红梅的金丝楠木屏风做遮挡，倒也有一番风趣。
水边还放置了几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准备待会儿开场舞文弄墨的比赛来耍着玩儿。
正在裴羽华无聊的时候，一个戴着金项圈的少女过来了。她脖子上项圈镶嵌着龙眼大小的珍珠，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可想这姑娘在家中也是极为受宠的。
裴羽华看着那少女，若是可以，她是极其想装着没看到她的。
这少女便是齐王府的五小姐，庶出。虽然生母只是这王府中的一个姨娘，但是却非常受宠，生有一子一女。据说齐王经常为了这个姨娘去下齐王妃的面子。
燕雪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裴羽华，掩唇一笑，声音清脆：“裴姐姐也来了啊。”
虽然没有说什么，语气之间却自有一种高高在上之感，这也是个从小就受尽宠爱的。
裴羽华语气淡淡地道：“燕五小姐好。”
这个燕雪喜欢唐家三少爷唐少轩喜欢的不得了，一直把自己当成唐家阵营的人，前世没少帮唐菱悦做事对付她。她可都一一记得的。
燕雪看着她，语气间却很有些亲热：“裴姐姐来了许久，雪儿却刚见到你，心里真是惶恐地很。”
裴羽华本来正在喝茶，突然听到燕雪这样的话，一个不留神被茶水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见状燕雪脑筋一转，忙从桌上端过一碗珍珠梅花甜粥，朝裴羽华温柔笑道：“姐姐可是被冻着了？天气寒冷，来碗甜粥暖暖身子吧，我们府的梅花粥可是特别好的，姐姐可千万别客气。”
燕雪话里隐隐带着不善，加上以前她从未给过裴羽华什么好脸色，这次的突然示好由不得裴羽华不去多想。
镇静地伸手出去接那碗甜粥，顺便留意燕雪的举动，目光一直盯在燕雪手上，突然，她看到她手指有松动的迹象！似乎要装着端不稳那碗粥了。
当即就明白过来，燕雪想把她的甜粥泼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衣裳弄脏，让自己出丑。几乎是一瞬间，裴羽华反手一挑，接着巧力将那要撒出来的粥转向燕雪。
盛粥的琥珀玉碗摔碎在地，“咣当”一声震得人吓一大跳，贵重的玉碗碎成数片不说，粘稠的粥已经倒在燕雪花了大价钱请绣娘做的流苏罗裙上面。
“裴羽华！”燕雪急得要骂人，这件衣服她可是磨了好几天才得来的，只为了今日在宴会上能多多吸引唐少轩的目光，这么一来她这些天的心思可是全都白费了！不仅没用还丢了脸面！
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裴羽华嘲笑道：“喊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端的粥，若是我看你不顺眼哪里会搞出这么多弯弯绕绕，谁人不晓得我裴羽华性子简单粗暴。”
拿以前嚣张无脑的名声来堵燕雪的嘴，裴羽华冷笑，她这名声的传播可是很有燕雪的一份功劳呢。
关注到这边的齐王妃很快就走了过来，也不问怎么了，脸上是凌厉的当家主母气势，立刻就一脸责备的看向燕雪：“雪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啊，快带五小姐去换洗！”
不甘心的燕雪犟不过主母，只得忍气吞声地离去。燕雪这一走，齐王妃立刻招呼过来王府二房的嫡女燕清瑶来陪各家小姐说话。
这态度便挺明显的了。
裴羽华眯着眼睛笑，宁可让二房的姑娘来帮忙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庶女，由此可见齐王妃对燕雪的姨娘是怎么个厌恶的态度。
在男宾那边一直关注着这里的燕沐冷哼：“没脑子！”
听说了燕雪和裴羽华事情，齐老太妃面上笑容不变，转着佛珠，道：“害人不成终害己，让五小姐宴会结束后去祠堂跪着。”
顿了一会儿，对身边嬷嬷吩咐：“叫王妃多注意着点儿镇北候府的大小姐，我瞧着裴羽华那丫头如今不错。”
不久后燕雪回来了，没有耽误太多时间，毕竟心上人还在呢。她换了身青色窄袖织纹衣，虽然没有之前那身衣裳看起来那么娇艳，但也还是非常清秀可人的。
这回她学乖了，不再去招惹裴羽华，直接就坐到唐菱悦身边去，跟她搭话聊天，不住地讨好这个在她心里会成为她小姑子的女孩儿。
这时候有丫头端了盘色泽金黄的椰蓉酥上来上来，燕雪就推到了唐菱悦面前，跟她说：“我家做的糕点可是跟别家不同，可是用从西域送来的上好料子做的。唐姐姐恐怕没有吃过吧？快尝尝味道。”
唐菱悦闻言笑容一沉，继续喝自己的茶，没有接话。这言语间是把她这个相府小姐当成乡下土丫头了不成！
旁边陪着裴羽华坐的燕清瑶听到了，不禁暗恼燕雪这个嘴快的，请人家吃便吃，说这么多干什么！
眼瞧着气氛尴尬了起来，燕清瑶忙起身过去解释道：“寻常的点心恐怕来的娇娇小姐们不喜欢看不上眼，我们便特意备下些这样的。”
唐菱悦的脸色才好看一些，道：“齐王府待客真真是用心，菱悦受教了。”
另一边看热闹的裴羽华不嫌事多，抬着下巴从手腕上摘下个样式普通的镯子让人给燕雪送过去。自个儿却是以久坐不舒服为由告罪先走了。
王府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把东西交给燕雪的时候还笑着说：“裴家小姐说我们府中的椰蓉球好吃，这对镯子便送给姑娘戴了。”
燕雪一听立刻就生气的摔了手中的青玉琉璃茶盏。怒气冲冲地道：“她这是什么态度，当是赏赐下人么？我堂堂王府小姐可会缺两只镯子！裴羽华简直欺人太甚！！”
“惯得她个娇小姐，还敢看不起我了！”燕雪这下是气得狠了，连茶壶都举起来摔了。
“不过是个侯府的小姐，居然这么看不起我个王府小姐，她裴羽华有什么好嚣张的！”
平素被齐王惯的厉害，燕雪一点儿没有庶女的自觉，根本考虑不到她一个王府庶女连个普通三品官家的嫡女都没法儿比，何况是侯府的嫡女。
心里清楚的丫鬟们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