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赤朱雀
庭北青江楼内。
八枚龙头令牌摆在张汐云面前桌上。
乔恩面无表情立在一旁,荆宇等人皆一副吃惊表情。
“我遭黑衣人伏击,不知是谁请了五行杀手救我一命。”乔恩道。
“难道黑衣人背后真的是天龙会?”叶暖问。
“他们怎会将如此表明身份之物带在身上?其中必有蹊跷!”箫媛道。
“或许是龙倾城等人所为!”乔恩猜测。
“师兄!”
箫媛看了乔恩一眼,凭她冰雪聪明,轻易便从他的神情中猜出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
“龙倾城虽有事对不住你,但墨竹林江湖声望很高,仅凭一个韩泽便怀疑整个墨竹林难免太过牵强。”荆宇道。
“现如今可知黑衣人在墨竹林、神虎帮及天龙会均有成员,待我继续派人调查。你们均是黑衣人目标,在此期间万万不要轻举妄动。”张汐云道。
自打逃出红枫楼后,荆宇等人便没有再受黑衣人骚扰,直到乔恩此次归来是带来这黑衣人身上的龙头令牌。
在云香客栈时荆宇便暴露了自己身份,或许是因为黑衣人不敢轻易招惹云香殿而暂时罢手,而白虎首深夜出现在云香客栈很可能跟荆宇几人留宿云香殿的消息传了出去有很大关系。
“不知张盟主是否寻到千雨的消息?”乔恩突然问。
“仍无音讯。”
张汐云轻拂拨云筝。
青江寒,水潺潺。
已三更,曲忆千里声。人悄悄,帘外月胧明。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汐云一曲筝,执忆如画梦。
箫媛此时也手拂水龙吟,琴音响起,悦耳动听。
蔷薇双奏筝珏弦,弹破碧云天。
此二人琴音交汇,时而电闪雷鸣,时而骤雨初歇,时急时缓,若即若离。
南潇蔷薇海琴音绝学均从这琴声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荆宇此刻除了享受之外别无他求。琴声似乎与自己内功相辅相成,一种难以言语之感涌上心头。
“此曲乃师尊亲创,名曰《朝玉阶》。可使抚琴者通过手指调理内息放松精神,赏乐者顺畅气息平复情绪。本是师尊应荆棘林刑开所求而创,据说对那绝世心法袖里乾坤有奇效,只是……”
张汐云惋叹一声。
余音未尽,荆宇闭眼倾听。
一杯茶,一曲琴,一缕花香,一处僻静。
青江楼实乃练功养性绝佳之地。
“师姐,楼外有人求见。”慕容南茜进门道。
“何人?”
“丁青月。”
青林隐山中,月下一仙子。
竹林七杰之一、“月下仙子”便是丁青月。
青江楼议事厅内。
丁青月端坐客席,一手端茶一手轻抚双刀。
“不知青月姐姐深夜来访青江楼有何要事?”
“墨竹林分舵方才于庭北发现八具尸体,尸身均黑衣遮面挡眼,汐云妹妹可知晓此事?”
张汐云心中一颤。
“刚才得知。黑衣人欲杀乔恩,但半路五行杀手杀出救乔恩一命。”张汐云道。
此时换丁青月心中一颤。
“五行杀手怎会出面帮助乔恩?”丁青月心中不解。
“不知,乔恩从黑衣人尸体上发现了龙头令牌。”
张汐云说罢,慕容南茜便递给丁青月一枚龙头令牌。
令牌与手掌大小相仿,皆由青铜铸造。正面刻一狰狞龙头,龙须如扣,不知有何作用。龙头上方写有“天龙会”三字,令牌背后便是此牌主人在天龙会内的身份地位。
“前些日子墨竹林扫平神虎帮,但龙大哥认为黑衣人不止有神虎帮成员,因而我们这些天一直在追查黑衣人是否还有他人。”丁青月道。
“黑衣人来路确实奇怪,我猜测四大帮会皆与之有不小关系。”张汐云道。
“若有龙头令牌,我们便可以此质问青龙首……”丁青月道。
话没说完,突然一柄剑破窗而入,径直刺入她后背。
丁青月两眼露出恐惧神色,张着嘴巴便瘫倒在椅子上。
议事厅内,张汐云与慕容南茜皆是震惊神色。
何人竟敢在云香殿青江楼杀人?
丁青月倒下,数十名黑衣人同时从各个方向破窗而入。慕容南茜受命带丁青月藏于张汐云身后。
张汐云稳坐上座,面无表情。
青葱玉指拨过琴弦,二十一根银丝倾泻而出。
一筝一曲一舞裙,拨云一弦抵千军。
黑衣无影杀无形,杀意有刃血沉沦。
张汐云武功再强也难敌数十高手。
胶着之时,蔷薇镖、红枫镖与雨墨镖同时自门外飞来。
紧接着,一柄如星光般璀璨长剑加入战局。
剑过之处厉厉声风。
荆宇挥剑舞鞘,步伐灵动飘渺。双臂舞动间,四五名黑衣人便难以招架。
乔恩翻腾之中手挥动雨墨扇,雨墨镖纵如倾盆大雨,横如水墨飞溅,皆出自乔恩手中那扇。
龙腾虎啸,霹雳惊雷。
荆宇自步入江湖至今还是首次打得如此痛快淋漓。
张汐云虽在打斗,但同时也关注荆宇身影。
套路奇异,步伐诡异。她心中迷茫。
“公孙瑜亮为何看好他?”她迷茫。
剑如光,弦如蛇,镖如雨。
缠斗之间胜负便已见分晓。
数十黑衣人无一例外均夺窗而逃。
荆宇乔恩打得兴起,不由分说便追了出去。
青江似宫阙,浓雾洁如雪。
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
黑衣人四散而逃,两人却只紧追一人。若能捉住一人便可拷问出些许秘密。
密林幽暗,潮气泛滥。
黑衣人翻滚跳跃于密林之中,轻车熟路。两人行踪隐秘,紧追不舍,如影随形。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江南入春,微风习习。
两人翻山越岭追了一日一夜。
“为何不以千里逐风捉住他?”荆宇问。
“若捉了他,你我怎能追到这南赤楼来?”乔恩答。
山雾缭绕,对面山顶一座宏伟高楼隐隐约约。
南赤楼。四大帮会之一朱雀门总舵。
“果然不止神虎帮参与黑衣人。”荆宇点头道。
乔恩低头沉思。
“不知四大帮派是否都与黑衣人有关。”荆宇道。
“不知,四大帮会内部鱼龙混杂,暗中有人加入黑衣人也有可能。但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此。”乔恩道。
“你还认为是墨竹林?”
“是。”
谈话之间,四周树影晃动,杀气袭来。
十多个凤纹红衫武者将二人围住。
“何人敢闯朱雀门总舵?”领头武者问。
“昨夜遭黑衣人偷袭,我等追黑衣人至此,并非有意。”乔恩道。
“朱雀首有令,请二位去南赤楼。”
领头武者虽带杀气,但言谈举止也算彬彬有礼。
乔恩本欲拒绝,但此刻深深感受到附近一股炽热内力,若没猜错,朱雀首便在附近。
“恭敬不如从命!”乔恩道。
荆宇没想乔恩会答应对方要求,怔怔地看着他。
乔恩使了个眼色后便跟在武者身后。荆宇不明所以,既然乔恩作此选择则便有他的道理,于是也跟上前去。
南赤楼位于江南五指神峰之巅。五指神峰形如五指,天造地就。五指神峰上奇石怪木众多,峥嵘峭壁,植被茂密。
五峰间悬崖栈道危险之极,云雾覆盖难见脚下道路,走在上面犹如慢步天上云端。若非南赤楼之人,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悬崖。
此处本事百年前武林尊者梦天涯归隐之处,自数年前朱雀门崛起后便将此地设为总舵。
南赤楼内,朱雀首金丝红衫侧卧于榻上,头顶宝石凤冠,面盖朱砂面具,身形纤细妖娆,想必也是如玉美人。
“尊上,二人已至!”
武者将荆宇二人带至朱雀首面前后便躬身退下。
“据传朱雀首年少时便易容变性拜于南潇蔷薇海学艺,蔷薇海技艺属阴,久而久之使其性别性格大变,加之极爱修炼阴性武功,被发现后遭楚风月逐出师门。后来其遇一江湖奇人传之阴性内力致其成双性人,男声女身。”乔恩悄声道。
荆宇心惊,自己从未听说过阴性内力可致人成双性,若为双性则阴阳内力皆可修炼,想必这朱雀首武功不比白虎首差多少。
“不知二位突然拜访南赤楼有何贵干?”
朱雀首说话。男声中尽是阴柔之气。
“并非有意闯入,只是昨夜我等在青江楼遭黑衣人伏击而追至此地。”
乔恩昂首挺胸,丝毫不虚面前那人。
“怀疑我朱雀门与黑衣人有关?”朱雀首问。
乔恩点头。
“理由?”朱雀首又问。
“既已追至南赤楼,还需什么理由?”荆宇道。
“我若派人假扮黑衣人引你去逍遥门,可敢怀疑箫逸便是黑衣人之首?”朱雀首反问。
荆宇沉默。
“当年云香殿盟主花无尽即是因此与我约战,她败北之后便承诺不再与我纠葛。凭我实力何必偷偷摸摸去夺那十二兵器?”朱雀首语气中尽是不屑。
“尊上!云香殿张汐云求见!”一侍者立于门口道。
“哈哈!我方才打算派人通告云香殿,没想她自己送上门来!待我去会会她!”
朱雀首猛然起身,婀娜身姿极尽妩媚,甚至不输张汐云。
五指神峰朱雀顶。
张汐云与箫媛二人并肩而立,对面便是朱雀首及荆宇二人。
“不知朱雀首可否放了那二人?”
张汐云婷婷玉立,手执蔷薇伞,一袭桃花纱衣宛若仙女。
“闯我南赤楼者岂有说放就放之理?”
“你想怎样?”
“当年花无尽曾说过什么?”
张汐云陷入回忆。
三年前,花无尽与朱雀首约战于这朱雀顶。两人约战原因除了怀疑朱雀门与黑衣人有关外便是慕容南茜为在五指神峰寻珍惜草药时误入南赤楼地界而被朱雀首擒获。
花无尽在张汐云的请求下答应前往南赤楼要人,却没想朱雀首的要求极其苛刻,只有击败朱雀首才能带慕容南茜离开,若是落败,则必须答应朱雀首三个条件才能放人。
花无尽落败,答应了朱雀首三个条件:第一是辞去云香殿盟主之位,第二是不再与朱雀门纠葛,第三便是自废功力。
张汐云记得花无尽提醒自己:此生切莫靠近南赤楼,那朱雀首练得一身妖魔武功!
“切莫靠近南赤楼。”张汐云道。
“既然知道,又因何为这二人闯来南赤楼惹这不必要的麻烦?”
张汐云本不愿来,只是应箫媛所求才来这里,路上便觉得此事如三年前自己求花无尽救慕容南茜时一样。
她知道为何朱雀首为何不放擅闯之人,除了她,江湖之中也只有花无尽才知道那个令人恐惧的秘密。
“要打便打,少说废话!”
荆宇拔剑刺去,剑锋没入衣服,只感觉后腰一阵剧痛。
朱雀首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将两人击飞出去。
荆宇乔恩二人扑倒在地,正起身准备再战时,朱雀首手挥赤凰鞭劈头盖脸而来。
赤凰鞭上尽是锋利之刃,势如破竹,意在取人性命。
荆宇提剑而起,挥手间便将那鞭刃击退。
鞭如蛟龙,剑如猛虎。龙争虎斗,龙腾虎啸。
朱雀首只手持鞭便已将荆宇打得仅有招架之力。
其余三人见状一拥而上与朱雀首交起手来。不出三个回合,只听一声爆响。
四人皆被击飞开来。
朱雀首手中长鞭如附着炽烈火焰般通红不已。
朱雀首武功了得,张汐云也许只有用那拨云筝才能与之斗上一斗。在此刻,张汐云也只能对那九尺长鞭无可奈何。
“听说苍翠星辰剑能化解冰魄剑气,不知能否化解了我这冥炎之气!”
话至鞭到。“噼啪”之声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四人起身再战。
荆宇左躲右闪后持剑猛然刺向朱雀首,正在此时,赤凰鞭刃突然弯曲,从荆宇身后刺来。
“当心!”
乔恩话刚说完,只听皮肉撕裂之声传出,紧接着便是后腰间烈火灼烧般的疼痛。
那赤凰鞭如一根签子般生生穿透了乔恩与荆宇二人,将两人串在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