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个人情
百里烨一边走着，一边低首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苏挽月，她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烂了，瞧起来就像一个小乞丐。
而且，是一个让人无比心疼的小乞丐。
原本那妖族少年罪该万死，偏偏他竟是红岚唯一的儿子，因为某些原因，他不便动他。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伤了他心爱的女子，总该要受到惩罚！
百里烨视线轻移，落在苏挽月胸前的那颗吊坠上，发现吊坠有明显被损坏的痕迹，他也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月儿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妖兽，之前他抽出妖兽的魂魄时，就发现魂魄的颜色并不干净，甚至泛着异常邪恶的猩红色，此乃十恶榜上必诛之妖物，小月儿应付不了也实属正常。
好在当时有花灵为她抵挡了一部分伤害，才让她保住一命，不过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花灵都没办法再保护她了，吊坠损毁，证明花灵也受了重创，它需要时间为自己疗养。
只于那个妖族少年……
呵，现在不跟他走，没关系，明日一早就会主动去找他了。
果然不出百里烨所料。
第二日清晨。
少年顺着记忆中的气息寻至宅院阁楼，在见到阁楼中站着的那抹风华绝代的红影时，愣住：“你为何在此？”
“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吗？”百里烨背对他负手而立，淡淡勾唇。
“不对，其实我是想问，你难道算准了我会来找你，所以故意在此等我？”
“你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
“嗯？”
“我记得你昨晚说过，如果我想报仇，除了跟着你别无选择。可我想了一整夜都没能想明白，我伤了你最在乎的人，你为何还要帮我？莫非是因为我的母亲……”
“不错，的确是因为她。”百里烨也不隐瞒。
他和红岚是一千多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还没爆发人妖大战，红岚为了找寻自己那贪玩的儿子来到人界，不小心撞见正在除妖的他。
不仅如此，当时他的手里，正好有她的儿子。
红岚知道他是除妖师，却并不似其他妖怪那般痛恨他，跟他拼命，或者惊慌逃窜，而是十分冷静的来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我的儿子，他还不太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将他交于我，让我回去好生管教。”
自小到大，他还从未听过任何一个妖怪对人类说出这种负责任的话。
当时他并没有想要杀掉她的孩子，只是斩掉了那个想要吃掉她孩子的恶妖罢了。
那日之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同红岚讲了清楚，并告诉她，她的孩子之所以能保住一命，皆是因为小月儿心好，才救下了那个孩子。
有了这第一次的相遇，自然也有第二次见面。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二次的见面，竟也是最后一次。
妖族制定了作战策略，本想趁除妖门派不备之时进行偷袭，打个措手不及，红岚为还救子之情悄悄跑来人界告诉他这一消息，并且还附送了一件宝物，结果万万没想到，她回去后便被妖王囚禁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是孙晓盈告的密，她不但告诉妖王红岚背叛妖族，甚至还将除妖一派按照妖族作战计划所制定的反攻策略秘密告之妖王。
或许红岚确实背叛了妖族，但她是为了还恩情，恩情还尽，双方便是路人，谁也不再欠谁，而且红岚当时与他说过，如果妖族败了，希望除妖师不要赶尽杀绝。
但孙晓盈为了自己，却要除妖一派所有人死，她究竟是何时与妖王串通到一起的，无人知晓！
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小月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有的人类，真的不如一只妖。
那场人妖大战，除妖师输得一败涂地，小月儿原本也该在那时彻底死去，都要多亏了红岚给的那件宝物，是它让小月儿灵魂不灭，才有了现在的夺舍重生。
所以到最后，他反而欠了红岚一个人情。
其实红岚的死，归根究底都是因她自己的孩子而起，如果那个小子没有误跑到人界来，后面的许多事情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第一次的相遇，就没有第二次的告密，红岚也就不会被妖王处死。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孙晓盈作梗，败坏红岚在妖王心目中的印象。
记忆的大门，幽幽关闭，百里烨也不愿再去想曾经的往事：“我知道你对我和你母亲的事十分好奇，你也不必多问，我懒得说。”
少年：……
他不问还不行嘛！
“如果你不甘心跟着我，大可现在离开，我不会强求……”
话还未说完，少年突然一脸坚定：“不，我要留下！只要你能帮我，杀了孙晓盈那个狡猾的恶女，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你便去小月儿床前跪着，跪到她醒来为止。”
“……”
因此。
当苏挽月醒来之后，模糊的视线中，像有个人跪在自己面前。
她阖眸，再睁开，视线清晰后一瞧，果然没看错！
而且还是昨晚那个伤她的妖族少年！
“你终于醒了。”少年可怜巴巴的撅嘴望着她：“你再不醒我膝盖都要跪烂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苏挽月眉目渐渐冷冽。
“你男人让我跪在这儿的。”少年更委屈了。
“……”
“他说你若不醒，我就不能起来。”
“……”
“现在你醒了，我终于可以起来了。”说着，少年就要起身。
这时，房外传来一道危险的声音：“小月儿让你起来了？给我继续跪着！”
噗通——
刚起身到一半的少年立马打了鸡血似的又跪了回去。
苏挽月嘴角猛地一抽，旋即坐起身子仔细打量着跪在自己床前可怜巴巴的少年，冷冷勾唇：“就算你跪到地老天荒，我也不会原谅你。”
少年鼓着腮帮子，卖萌哭泣：“嘤嘤嘤，你这女人太狠了，居然要让我跪到地老天荒，这让我以后怎么报仇啊，我不想让孙晓盈那个恶女活那么久。”
孙晓盈？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苏挽月立马揪住少年的衣领扯到自己面前，目光中充满中寒意：“你与她有何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