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若是可以由头来过（1）
从为邙山下来，一个月过去了，方好好像就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能说是变了一个人吧！只能说，是和以前一样了，和以前在学校里的样子，相处的方式越发的自在，对柯珺也是越发的好。
而这种好，却是柯珺不需要的。
她不需要这种友情，就像是那些说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爱的如此刻骨铭心，分开后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刀子往胸口捅一刀，是多么的自虐，才说还可以再做朋友？
柯珺一直在想，这般甜蜜的折磨还要过去多久的时候。
一切来的太快。
成婚第二年的冬日。
一月前气温骤降开始，柯珺就躲在屋子里很少出来，方好知道她怕冷，早就准备好了炭火在她房间里，暖玉寻了一大堆，恨不得给她浑身挂满了。
柯珺半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没看几页就觉得有些昏沉，想要睡去。
方好来的时候，她半阖着眼，听到开门的声音，又醒了过来，抬眸看了一眼：“你来了。”
方好将斗篷脱下，又拍了拍发上的白雪，才在她身边坐下：“我刚从宫里回来，整个府里就你房间最暖，过来取暖。”
柯珺唇角似乎是勾起了一个淡笑，但看不大清晰：“暖吗？我没什么感觉。”
方好身子僵硬了一下，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记得梓安吗？”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柯珺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好似是和方好一道考试的时候，第二名，她基本上没有见到过，但是方好和他的关系好像是很好，便问道：“还记得，怎么了？”
方好兴冲冲的说道：“他终于是成婚了，前些年就一直被催婚，他就要娶自己的青梅竹马，家里人不同意，折腾着两年，总算是结婚了。”
“真好，”她柔声说道：“其实，我们要是那天没有出这个意外来这里，这个年纪也是被各种红色炸弹包围吧？”
方好顿了顿，点点头：“也许吧！”他不喜欢提现代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在躲着一件他不想面对的事情，柯珺越提，他心中就越慌乱一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碳火烧起来的声音，方好眸子盯着面前的炭火许久，再想转头和她说话的时候，柯珺已经睡着了。
闭着眼睛，脚微微蜷缩着，一只手还攥着书本，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着外面的飞雪，才想起结婚竟然两年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度日如年，反倒是——十分欢喜。
成婚两年，俩人一直没有孩子，虽然方好这边无父无母的说不得什么，柯珺那头母亲也忍不住多说几句：“你现在是仗着丈夫的宠爱，但终归孩子才是你的倚靠......”
孩子？柯珺一脸的冷漠，老子还是个少女，要什么孩子！我自己就是个宝宝！
话是这样说，但是也有不少人瞧着方好这个香饽饽，如今在朝堂也还算是得意，家中无父无母又只有一个柔弱多补无子嗣的妻子，至今没有妾室，虽然说嫁过去只能做妾，但是依着这情形，进去基本上就是当夫人的了。
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要将自家的女儿亲戚什么的，塞到方好怀里。
却通通被他四两拨千斤打了回去。
这些，柯珺是不知道的。
今日明茴来了，自她成亲后，柯珺与明茴的关系就淡了，至于为什么，俩人心知肚明，今日明茴来了，柯珺怎么不爱外出，也觉得该给她一个面子的，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才在这个冬日难得踏出了家门。
好在今日天气也不错，昨夜下了雪，今日雪都停了，阳光出来还算是暖和，明茴披着一件素色的斗篷站在院子里，岁月从不亏待美人，她看上去依旧艳丽。
“柯珺！”见到人出来，声音欢喜的叫了一句，然后大步上前想要去拉住她的手，却在碰触到冰冷的皮肤后顿了一下，柯珺识趣的将手收回斗篷里，擦了胭脂的脸带着一丝病态的红：“好久不见。”
府中有一处梅园，丫鬟前日就说梅花开了，二人顺着石子路慢慢走去，明茴絮絮叨叨的说着，比以前话多了许多：“知晓你身子不大好，我带了很多药材过来，已经交由你们府中的管家了，到时候让大夫看一看，记得成婚前，你身子还不错的......”
“世事难料，”她浅笑着打断她的话：“谁能想到呢？或许我命中便是如此。”
“你别这样说！”明茴不赞同的看着她，眉头皱起来：“你会身体康健，与方大人和和美美白头到老的。”
她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看着脚边被扫过的雪，脏兮兮的堆在一边没有什么美感：“明茴，这话说来，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明茴一怔。
“我时常在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太固执了，”她柔声开口，声音有些绵软无力：“其实我也有私心的，你成婚前我去找你，好似是质问你，也不过是给我自己一个借口而已，有个人说我和方好很般配，我就有勇气去和他在一起，两年了，什么感情都已经清楚，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就这样而已。”
明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柯珺却还缓步的往前走去，离远了才能看清，她背影当真单薄，忽而从内心深处，觉得面前的人十分可怜，世间上还有什么，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呢？
方好跑进柯珺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人，着实是吓了一跳：“夫人呢？”
丫鬟立刻回答：“许夫人来了，夫人同许夫人一道去了梅园。”
“许夫人？”他立刻知道是明茴，明茴来做什么？还有：“这冬日严寒，为何让她出去？！”
丫鬟立刻跪了下来：“是，是夫人要出去，奴婢劝过了，但夫人还是想出去走走......”
他倒没有真的要和丫鬟问到底的打算，柯珺说了要出去，谁拦得住？他在门口纠结了一阵，又不想去见到明茴，又担心这大冬天的，柯珺在外面待久了对身体不好，纠结了一阵，还是抬脚去了梅园。
此刻梅园的梅花开的最好，每一枝上面都开着数朵灿烂的梅花，红艳艳的一片映衬着白雪十分的美艳，方好赶来的时候，梅园已经没有了明茴的踪迹，只看见梅花丛中，她站在那里，扬起头温柔的笑意，美过这个冬日全部的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