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十倍之敌
素囊和窝仑阔一起观察眼前的车阵,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对面的人说他们是广记的团练护卫,不是明军。”一名甲兵脸色难看的道,“我去喊话,说宣大总督已经下令两边收兵,结果他们说他们不是边军,现在是替广记来讨公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
素囊有些恼怒,没想到手下的人见到敌人第一反应不是试探攻击来确定对方的实力,而是想着求和。
他更恼怒的是,堂堂成吉思汗的子孙,居然害怕一个商行的团练护卫,甚至这些团练护卫在所有人眼中比明国边军还要可怕。
“我们有五六千人。”素囊忍不住嚷嚷道,“他们最多不过六百人,上一次他们有几千人,我们也不是全力出击,这才没打过,这一次难道还打不过?”
一旁的窝仑阔没有吭声。
论经验他比素囊丰富,而且素囊一直在土默特,自俺答汗受抚后就没有和明军打过大仗,素囊更是没有什么和明国战斗的经验,唯一一次还是前不久的大败。
从感觉上,窝仑阔觉得眼前这几百个商行的团练护卫,比明国的边军更可怕,而且人人穿甲,手中的兵器一看就是上好货色。
再看看自己这边的甲骑,一个个灰头土脸,神色慌张,身上多是布甲和皮甲,只有二十几个人穿着从明国弄来的铁甲。
“对方人虽少,但是有车阵,而且人人披甲手持利器。”窝仑阔脸色难看的道,“我们还是从白洪大哈那边绕道吧,更稳妥一些。”
素囊略带不满的道:“那要走多久?一路走过去,我们的部民还不知道会被人抢走多少。”
“总比冲敌人早已准备好的坚阵要强。”窝仑阔说道,“我们人数虽多,但下面的人没有战意,要紧的是敌人的车阵,这东西听说很厉害。”
“只是听说而已。”素囊撇了撇嘴,“当初说戚继光车阵很厉害,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两个人争论不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攻是退。
车阵后面,吴云庭笑吟吟的对赵云文说道:“这些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了,是咱们十倍人数,但就是不敢打。”
“这个容易。”赵云文轻松的道。
然后,他对自己部下下令道:“去人上前喊话,告诉他们,要是再不来打,咱们就去板升城,抄了素囊的老窝。”
塘马得了令,从阵前策马一路跑向前去,停在素囊他们一箭之外的地方,然后用蒙语把话说了一遍,接着调转马头退了回来。
素囊和窝仑阔果然忍不住了,几千蒙古人开始分成大小股在原地调动,人马发出叫喊和嘶鸣。
北虏的铁矛被高高架起,蒙语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全军准备。”赵云文抬起了右臂。
对面几千北虏开始纵马奔驰起来,人马混在一起,放眼望去,眼前一片策马奔腾的景象。
人马越来越近,马蹄和叫骂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天空中开始出现密集的黑点,落向的方向便是车阵和车阵后面的团练护卫身上。
骑兵们来回射箭,牧民们也是一样不停地拉响手中的骑弓。
箭羽从半空中落下,落到车阵上,或是落到车阵后面的团练护卫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崩落到地上。
更多箭羽落到了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插在了车厢外的壁板上,不会儿插满了箭矢。
这时,车身内的火铳手开始打响火铳,而且隔几辆车就会有一门盏口炮,几乎同一时间打响。
策马冲过来的北虏不断有人落马,却没有人后退,更多的骑兵迫近车阵。
“长矛手,准备投枪。”
在赵云文的命令下,所有长矛手都站在车阵空隙的挡板后面,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三根投枪。
“投枪投掷。”赵云文大声的叫喊。
传令兵把他的军令传达下去,阵线上旗帜一阵飘扬。
所有人已经把投枪拿在手中,在骑兵靠近四十步距离以内,第一轮投枪被投掷出去。
整个天空瞬间被这些投枪给填满。
大规模几百人一起投掷投枪,几乎是同一时间投出去,一下子投中了很多北虏人和马,许多投枪扎在北虏的身上或是马匹的身上。
“第二轮,掷。”
“第三轮,掷。”
每人投出三枪,配合着火铳手不停的打放,对面的北虏敌骑已经混乱不堪,并且伴随着惨叫和绝望般的叫喊声。
近四百的长矛手,投出一千多的矛枪,地面上长出了一丛丛钢铁树丛。
不少北虏被投枪刺穿身体,整个人和枪都被穿在地上,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还有一些被投枪刺中却没有立即死去,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挣扎发出惨叫。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味道之浓,连空气中的硫磺火药味都被遮盖住了。
长矛手开始出击,摆出长矛方阵,用肉搏打垮了北虏最后一点战意,让那些零星抵挡的牧民和甲兵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长矛手扫荡了面前的战场,把车阵前的压力彻底粉碎掉,接着拔出地面被投掷出去的枪矛,顺道把地面上挣扎的北虏伤员给刺死。
做完这些事,长矛手重新退回车阵后,从始至终方阵没有丝毫混乱,不给北虏丝毫机会,让一些不服气的北虏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打不赢,根本打不赢。”
一个小部落的台吉大叫着,他身边只剩下一百来人跟着。
他是跟着素囊和窝仑阔一起去明国打草谷,出来近三百人,一路下来,死掉和跑掉了大半,这一次又死了十几个,部落里的男丁几乎死了一半以上。
这样的战斗他不想再打下去,害怕最后仅剩下的这点人都折损在这里,所以干脆拔马调转马头,带着剩下的部民先一步从侧翼往东逃去。
有人一跑,整个北虏大阵顿时混乱起来。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填车阵,更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等死。
心思一乱,每个人都想要逃走,并施以行动,一下子让北虏几千人大军溃败而逃。
“完了,祖辈留下的基业都叫我这个败家子给败光了。”马背上,素囊毫无形象的大哭。
战斗开始前,从广记团练那边的喊话就能听出来,广记不会放过那些属于他的板升地。
“不要急,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窝仑阔眼中则是浓浓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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