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你们疯了
“因为他另有所图。”丁香瞪圆了眼睛,说。
“啊?”赵掌柜瞠目结舌,一脸的忐忑不安。
丁香轻笑一声,说:“安心啦,赵伯,至少他对咱们没有恶意,更没有对我心怀不轨。”
“那就好,那就好。”赵掌柜拍着胸脯,一阵碎碎念。
紧张之后,他又忍不住心情愉悦了起来。
以后县城的酒楼有秦少爷罩着,那多半一帆风顺了。
而对面的春夏糕点铺里,同样的挤满了人。
丁香将其做成了茶楼的规模,唱小曲的,说书的,每一个时段便会被安排上场给在坐的客人们解闷。
各类奶茶,饼干,面包,蛋糕等现代甜点。
看得人眼花缭乱,恨不得每一样都来偿一下。
第一天,丁香备的不是很多,正午一过,糕点铺里便出售一空,有人急急忙忙的赶来,看到的便是小二抱歉的笑容,然后关门。
丁立不愿意像个废人一样在家休息,围着丁香嚷着要帮忙。
在问过大夫,确保他的伤势不影响之后,丁香便让他直接跟着赵掌柜,给他的要求便是在半年之内学会看账,算账,管账。
对丁立来说,难度不可谓不大。
毕竟一字未识的他学看账,必须要先学会认字。
赵掌柜明白丁香的意思,有意把丁立作为主心骨培养起来。
正月才过半,年味依旧是正浓的时候,丁家老宅却是一片阴云笼罩。
“哟,丁正回来啦,这年都过去这么久了才回家来,是在外过上好日子了吧?”
有村民看到丁正匆匆往家走,笑着说。
不过话里的嘲讽却是傻子都听得出来的。
丁正脸色一沉,幽深的眸子瞪了说话的人一眼,直把那人瞪得背脊一寒。
丁大柱走在丁正的身后,虽然心中生气,但却不想这个时候跟人多做纠缠,于是笑着道:“哪是过什么好日子,这孩子为了今年的举人功名,在学堂里埋头苦读,连过年的时间都不愿浪费。”
那人僵硬的扯着嘴角道,点点头:“那个,我不打饶你回家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这丁正如今可是一点都不好相处啊,刚刚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
“呸,什么温雅君子,我看就是个狗屁。”
他一边嘀咕,一边擦了擦脖子上爬上来的冷汗,暗道以后还是见到丁正离远一点的好。
吱呀——
丁正跟孙玉梅新宅的大门,在关闭多日后被人打开。
听得那一声开门声,屋里的张氏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而一旁的钝,更是被这一声响吓的脸色苍白,原就缩在一起的身子,更是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直到丁正走进堂屋,张氏紧绷的神情,这才松懈了起来。
丁正先是看了一眼张氏,而后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角落里的钝,凛冽而又阴冷的视线,让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大哥的眼神好可怕。
钝低头,不敢与丁正对视。
“你们疯了是不是,还嫌我身上的脏水不够多,是不是要把我前途毁掉,你们才开心啊。”
丁正满面怒容的嘲着张氏跟钝便是一声大吼。
杀人……
他的亲妹妹,竟然背上了人命。
丁正听到丁大柱跑到县城来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差点没气晕过去。
恨,满心满肺都是对他们的恨。
在他费尽心思,努力往上爬的时候,他的家人却不断的给他拖后腿。
先是三叔赌博,再是跟二叔联手绑架丁芸,被人追债上门,他的爹娘不仅不拦着爷爷奶奶,反而跟着他们一起去孙家躲债,却还不跟他说实情,害的玉梅小产,孙家对他心生不满。
原以为逃离这个家,他便能安安静静的考功名,万万没想到,钝这个贱人竟敢杀了奶奶。
越想,丁正的脸上,戾气更甚。
张氏也从未见过大儿子这般怒不可遏的模样,一时间心下有些惶恐。
丁大柱拧了拧眉,压着声音道:“正儿,你小点声,传出去,你妹妹就活不成了。”
丁正扭头,双目腥红的瞪着丁大柱,厉声道:“死了才好,小小年纪心肠恶毒到这种地步,活着也是祸害,连奶奶都敢杀,是不是以后要把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
张氏动了动嘴唇,哑口无言。
其实丁正口口声声说钝心肠恶毒,但他这个时候痛斥钝死了才好,又何偿不歹毒?
“大哥……大哥救我……”钝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扩大,她一下子冲了出来,抱住了丁正大腿,哭求道:“我无心的,是奶奶,是奶奶给爷爷喂毒药,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爷爷口吐白沫,死不瞑目的模样……呜呜呜呜……”
一回想起昨天自己见到的一幕,钝便一阵痛哭,身子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要是早知道奶奶这么心狠手辣,她说什么都不会在那个时候去进去。
丁正身子一僵,眸色幽沉。
钝的哭诉声还在继续:“我撞破了奶奶的杀了爷爷,吓的正要夺门就跑,可奶奶像是疯了一样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奶奶她看着我笑,可是那笑容却叫我头皮发麻,她说,既然被我撞破了,那就只好杀了我,再制造我杀了爷爷的假象,这样不用再日日伺候那个老不死的,又能把杀人的罪名按到我的头上。”
“大哥,我不想死啊,所以才夺了奶奶的剪刀,失手杀了她。”
钝失声痛哭,她不想死,也不想坐牢。
丁正死死的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张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的脸色,试探的说:“正儿,追究原由,是你奶奶心狠手辣,五丫也是为了自保才失手杀人的,事已至此,是万不能叫外人知道真相,否则五丫性命不保,咱们在丁家村也要呆不下去了。”
张氏心疼自己的闺女不假,但更关心的,还是自身的利益。
如果自己闺女杀人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们一家子不被人戳破脊梁骨才怪了,这丁家村,怕是也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正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妹妹这事可万不能捅出去,否则孙家那边怕是对你更要不满了。”丁大柱接着道。
“这事还有谁知道?”
丁正暗沉的嗓音,忽地响起。
“没了,事情一出,我便立即赶到县城找你,你四弟也还没有通知。”丁大柱说。
丁老汉跟牛氏两人双双身亡,这丧事没法悄悄办,若是办丧,正儿身为长子长孙,肯定得回来,而以正儿的聪颖,必能看出其中的蹊跷,所以丁大柱从未想过要瞒着大儿子。
何况出了这种事情,他自己都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能自在的办丧事。
“不要告诉四弟真相。”丁正说着,神色骇然的看向丁大柱跟张氏:“娘,立即去给奶奶换上干净的衣裳,把染血衣裳烧了,屋里的血迹清理干净,爹,把奶奶做成上吊的假象,对外就称爷爷忽然病情加重,不幸去世,奶奶悲伤过度生无可恋,上吊自杀!”
丁大柱跟张氏愣愣的看着丁正,条理清晰的安排,忽而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蹿起。
冷的叫人刺骨,钻心的疼。
这个家里,究竟真正最心狠无情的人,是谁?
然而这个时候,两人无从顾忌心底的那一抹莫陌蹿起的惧意,连忙按照丁正的吩咐,去了隔壁老宅。
曾经人多的都住不下的老宅,此刻一片寂静,空旷的空气里,流蹿着一股阴森之气。
钝惊恐万状的跟在张氏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四周阴森的氛围,让她有种牛氏的鬼魂就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主屋里,丁老汉依旧口吐白沫,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那暴突的眼珠子,仿佛下一瞬间就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牛氏倒在床边,胸口还插着剪刀,她的身下,一滩血水已经变成了褐红色。
钝的两条腿不停的打摆子,扶着门框,几乎无法站直。
张氏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教训她,只说了句“在这边呆着”,便颤颤巍巍的跟着丁大柱走了进去。
就算这两人不是她害死的,但张氏的心里依旧不停的打鼓,尤其不敢直接去看丁老汉的眼睛。
丁大柱不比张氏好多少,但这会他要是打退堂鼓,时间一久,他们家就更说不清子。
吞了吞口水,丁大柱壮着胆子,朝丁老汉走去,伸手将他睁着的眼睛给合了下去。
接着,他又将牛氏胸口的剪刀给拔了下来。
剪刀拔出,带起残留的鲜血,溅了丁大柱一脸,看上去像是杀人修罗,异常恐怖。
钝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失声叫尖了起来:“啊……”
丁大柱扭头,厉声低吼:“闭嘴。”
他的心里对钝,亦少不了怨恨,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却是她杀了牛氏,一个不慎,带给他们家的,便是无尽的深渊与覆灭。
可那是自己的女儿,若他不帮着遮掩,自己依旧没有好日子过。
张氏回神,大步冲向钝,捂上了她的嘴巴,警告道:“喊那么大声,想死不成?”
要是叫人听到了,那就要兜不住了。
钝在张氏的手下不住的点头,瞪大的黑眸写满了惊惧与害怕,这种情绪折磨的她几乎快要崩溃了。
丁老汉身上的污秽处理干净了。
牛氏带血的衣服换下来了,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伤痕,丁大柱将人用麻绳,挂在了房梁上。
钝看着看着,心口的恐惧在这一霎那无限放大,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丁正算着时间差不多,自隔壁走了过来,正好看到晕过去的钝,眸光一闪,掩下一片冰冷,对丁大柱跟张氏说:“五丫晕了正好,娘带她去自己的屋里,我去找四弟,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们就把奶奶放下来,哭丧。”
他说的很冷静。
端正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惶恐跟悲意。
丁大柱跟张氏呆呆的点头应下,照着丁正的吩咐做事。
丁立如今每天跟着丁香出门,这会不在家。
开门的是赵录,看到门口的丁正,下意识厌恶的皱起了眉。
丁正气的肠子都打成了蝴蝶结。
低贱的狗奴才竟也敢拿这种目光看他,待他飞黄腾达之时,必要将这贱东西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我四弟在吗?”
压抑着胸口的怒火,丁正问。
赵录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在。”
说罢,便要把门关上。
丁正抬手压了一下门:“我爷奶死了,麻烦你通知一下他。”
本也没打算跟赵录纠缠,说完这句,丁正便转身走了。
倒让赵录一时间呆愣在了那里。
啥?
丁老汉跟牛氏死了?
这么突然!
赵录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匆去了作坊给苏氏禀报。得到苏氏的吩咐之后,赵录这才坐着丁顺的牛氏,去县城给丁立报信去。
“丁老汉身子不行病逝倒还觉得合理,这牛氏咋突然也去世了?”
作坊里,得到消息的钱氏几人诧异的讨论着。
都是一个村里的,老丁家突然出了这事,大家自然要去帮忙办理身后事,苏氏也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便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去帮忙。
苏氏跟丁家老宅本就没什么感情,又结了仇怨,本可以不去,但一想到就算自己不去,丁芸跟丁梦总还是丁家的孙女,爷爷奶奶生前再可恶,万没有不去送最后一程的意思,于是等丁立回来之后,便叫丁芸跟丁梦先去了老丁家,给丁老汉跟牛氏守丧,尽一份孝心。
丁大柱一家不接受也罢,总也不会当着满村的人把人给赶出门。
丁立心中悲痛,不管丁老汉跟牛氏性子再怎么可恶,但对他这个小孙子,却是真心疼爱的。
丁芸心中一片唏嘘,说不出有多伤心,但心底终归有一丝悲意,人死随风灭,剩下的,便是那一丝的血脉关系。
丁梦感受不深,只是看着一片肃穆的灵堂,也涌起了哀愁之意。
丁立跪在灵堂前,哭的泣不成声。
若有心人细心的观察,便会发现整个丁家,唯有丁立一人是真正的悲痛。
丁大柱跟张氏努力装作伤心的模样,却依旧难掩眼中的惶恐。
丁正红着眼眶,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钝晕了过去,丁正对外的解释是她乍一见到上吊的牛氏惊惧之下受了刺激。
至于是受了什么刺激,众人不约而同的认为是因为丁老汉跟牛氏一下子双双去世的打击。
谁也不知道这两人的死亡背后,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