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筹谋
顾越也不知道那天夜里温沛和闻人越在书房里说了什么，总之之后的几天，就有一批公主府的侍卫随侍在他的身旁。
“我说啊，你能不能和公主讲下，不要那么多人跟在我身边啊？”顾越将双剑一甩，转头瞥了眼藏在角落里的一批黑衣男人，觉得自己被他们盯得难受，向闻人越抱怨道。
“我也不想啊。”闻人越早就把长枪收好了，这会儿双手环在胸前看顾越练剑练得大汗淋漓，耸了耸肩，“那些人是真的碍事。”
闻人越不是附和，他是真的也没有办法。他和顾越一早就计划好的，给林深送上门去让他抓，可是现在呢？他们连送上门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闻人越又不可能告诉温沛他们的计划，尽管他已经努力让温沛对林深的看法有所改变了，但林深到底是曾经温沛要嫁的人，他会是温沛一辈子的心结。
闻人越也想不明白，温沛出家三年，每日修行时想的都是什么？他初见她时还以为这是一个淡漠的、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可是现在看来，温沛的形象已经与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了。
他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人，又因为身份特殊，再加上元曦那女人的掺和，早就看透了宫中的那些阴谋诡计。可能有时候他不会想到这些，但一旦露出了个尖尖角，他就能懂。
既然温沛喜欢的向上的、会为了自己的命运不顾一切拼搏的，那像林深这样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的人，早应该被温沛厌弃了呀，为什么到现在温沛到现在都对他念念不忘？
想来想去，闻人越也就想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温沛放不下那个面子。
公主出家，丢脸的不是她本人，而是整个皇室。但是改嫁不同，尽管温沛与林深婚礼未成，但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这婚事皇上都已经同意了，若是让温沛放下林深再找一个男人，就算世人不说什么，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从小学到的礼法告诉她，这是不合适。
所以温沛选择等，等林深回头，她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欢欢喜喜嫁给林深。可是这个时候的温沛真的还爱着林深吗？闻人越觉得不会。
不管林深回头与否，那地牢里血腥的画面会像一根刺一直插在温沛的心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
可是现在温沛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个道理的，因为温沛的那种想法是根深蒂固的，非一朝一夕而成的。闻人越若是硬要她舍弃林深，温沛非但不会答应，他们两人还可能因此撕破了脸。
在这点上闻人越不敢冒险，也不会告诉温沛，她现在所做的，是在帮倒忙。
现在闻人越和顾越只能自救了，既然温沛不给林深机会劫走顾越，他们就只能想办法让林深找到公主府守卫的漏洞。
尽管每日顾越都会和闻人越鬼鬼祟祟地在公主府里乱逛，找一个可以偷偷溜出府的机会。但温沛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保护好他们，这偌大一个公主府，竟真的被守得密不透风，可把顾越和闻人越给愁死了。
愁的可不止顾越和闻人越，还有林深。林深让他的人在公主府盯了好几日了，这几人先是干脆几天不出府，终于等到他们出府了，身边居然还带着温沛的人。
林深就是因为看到了温沛的人，才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这几人捉拿。本以为他们之后还会再出府的，可是没想到再没在公主府外看到他们的身影。
原本林深是没这个胆量闯公主府抢人的，但势不得已，他还是派了自己人侦查公主府。可是没想到，温沛居然对着几个小子那么上心，这回是把公主府的所有侍卫都搬出来了，林深甚至觉得温沛还问温沚要了人。
这下好了，别说进去抢人了，能让他的人在盯梢的时候不被公主府的人逮住，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恼意、恨意、妒意一块儿涌上林深心头，让他在府里气得差点把后槽牙给咬碎。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和十六约定的期限已经近在眼前了，林深只能赌一把，看就算顾越不在，他是否还能号令那些和他一样两眉眉尾有红痣的人。
等林深找到十六呆着的那家茶楼的时候，像是早在等他一样，十六就那样坐在门口望着门外，所以一眼就能看到林深。
林深还是和那日一样的打扮，在与十六对视的时候拿掉了遮住半张脸的面罩。十六也没有和林深废话，直接把他带到了上次的包厢里。
“怎么样了？”林深看十六也没有准备茶水，大概是觉得没必要。
“召集的差不多了。”十六将他自己的那张地图拿出来，圈了下离皇城最近的那家酒楼，“在这里集合。廿九，你觉得我们怎么行动比较合适？”
按这组织的等级制度，十九是排在十六后面的，廿九又是十九的手下，十六突然这么问一句，弄得林深有些措手不及：“十六，其他人是怎么看的？”
十六斜乜了林深一眼：“两日后温沚要带着淑太后去礼佛，这家酒楼所在那条街，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们打算在温沚经过的时候，劫了他的马车，让他交出顾越。”
“那我们的人手够吗？”林深问道。
“够，怎么会不够？”十六跟林深强调道，“廿九，不是跟你说了吗，浯京的人差不多都召集起来了。淑太后每次礼佛都要带颇多东西，所以他们的车队一定会拉得很长，禁军也会分散开来，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这样啊，淑太后出发去礼佛的时间很早，那我什么时候去那边比较合适呢？”
林深想，那日淑太后礼佛，不仅皇上会去，刚还俗的温沛也一定会去，温沛同去的话，要么吧顾越他们留在公主府，要么就是带在身边。但不管怎么样，都给了他可趁之机。
可是林深又转念一想，万一他还是没能逮住顾越那臭小子呢？以前是他做事不够严谨，才让顾越跑了，林深吃了亏也长了记性，知道顾越和闻人越两人心思多着呢，到时候弄得不好会让他得不偿失的，他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我们人多，要是一起过去一定会让温沚提前警觉，所以我们分批过去。你要负责顾越的安危，所以顾越到哪你就在哪吧。”十六回道。
“只是让温沚交出顾越就好了吗？”林深不可思议道，“那十九呢？十九算是白死了？”
“廿九，在你文上那两枚红痣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十六抬手抚过林深眉尾的红痣，“那是十九的命，我们虽然能从温沚手中抢回顾越，但不可能将他杀害。他是一国之君，如果一国之君那么轻易地就回被推翻，他就白登上那个位置了。”
林深觉得事情开始偏离了他所预想的发展的方向，他以为这些人一个个都那么硬气，应该为了自己死不瞑目的兄弟而报仇的。
他故作一副悲痛的样子：“可是……十九，他死得太惨……我们……我们怎么能……”
十六长叹一口气，拍拍林深的肩膀，要说难过，他怎么可能会不为了十九的死而伤心的呢？那是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十六清楚，他若是要为十九报仇，就会失去更多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是顾越不同，他们的诞生就是为了他，就是为了帮助他顺顺利利地蓉自己的东西。间接说，也就是靖王的东西，那位前朝废太子闻人亦的东西。
至于沂泽的这些恩怨，从来不会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闻人亦精心培养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在异国他乡培养兄弟感情的，而是为了他的事业而付出生命的。
这就是他们的命，没有什么公不公平残不残忍的说法，他们的命原本就都是闻人亦捡回来的，就算死了，也不过是把偷来的命还给闻人亦罢了。
但林深不懂这其中的原因，他还是努力向十六描述十九死时的惨状，以博得十六的怜悯。可是这下十六又好像完全不认识十九的样子，对待同伴的死一派铁石心肠。
林深又何尝不是在赌呢？他费尽口舌也没能得到十六的支持，十六也明明白白和他说了，他们只要顾越，不要温沚的命。
林深实在没法，只得捏造了顾越身在公主府的原因：“可是现在顾越有温沛护着，我们去劫持温沚也没用啊……只有让温沚付出性命，我们才可以让顾越平安回来，顺带还能给十九报仇，岂不是一举两得？”
十六瞅了两眼林深，不再说话，沉思了有半柱香的工夫，觉得是这么个理。
“但你要做好准备，我们的结果很可能是同归于尽……温沚的禁军可不是摆着玩的，旁边的那些沂泽百姓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们只要捅出温沚以前对温衍做的事不就好了吗？”林深冷笑道，“沂泽的百姓不知道当年先帝改立温沚为太子的原油，我们来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