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端倪
本来顾越他们只打算和叶祁、夏夏、劫达报个平安就回去了的，没想到话题一扯开，就多聊了会儿。
顾越下楼的时候发现十二和他带着的两个人还屏息凝神地守在客栈门口，一下子就觉得很愧疚。其实他们本可以趁这段时间找个小酒馆好好休息一下的，但他们没有。
虽是夏天，但浯京夜晚的风很大，吹在身上还是有丝丝凉意的。况且十二他们出门的时候都觉得天气炎热，身上穿得衣服并不多，这样一动不动站在客栈外几个时辰，要是换做寻常人，早就冻坏了。
可就算十二他们是学武的、受过专门的训练的，可也并非是金刚不坏之身。但他们在保护顾越这件事情面前，显得并不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体。
似乎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可是谁生来就是为别人而活的呢？没有谁生来就是低人一等的。每一个人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应该是平等的，只是环境使然，让他们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顾越给了还在看账本的掌柜一点碎银，让他好好关照一下住在顶楼的三位住客，然后拐着弯儿告诉他，他们的身份不一般，还请他嘴巴严实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做掌柜的也是会看人脸色的，尽管站在他客栈门口的三尊门神实在让他一晚上都坐立不安，但顾越给的碎银数目并不少，便立马换了脸色，堆着笑脸向顾越连声道谢。
而闻人越全程只跟在顾越后头，鲜少说话。夏夏站在一边也看在眼里，她还记得在玟原的时候，向来都是闻人越说得多，顾越大多时候都是在一旁附和着。
可是离开了玟原，不管是在北丘还是在沂泽，很多事情都是由顾越出面的，而闻人越好像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夏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猜测这大概是因为闻人越的特殊身份有关，便暗示自己，或许是因为闻人越不方便出面的缘故吧。毕竟虽然是在玟原以外的地方，但闻人越到底是玟原未来的储君，见过他的外国使臣并不在少数。
但夏夏并不知道，在玟原，闻人越这个名字代表着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还理所当然地认为闻人越是他们玟原最尊贵的太子，是不可替代的下一任玟原天子。
殊不知，这玟原百姓拥戴着的公子越，闻人厉早就看不顺眼了，自他出生起，就想将他从储君之位上踢下去，然后让他的血脉在那龙椅上稳稳当当地坐着，这样他百年后也好安息。
“夏夏，那你赶快回去吧，我有十二他们护着，不会出事的。”顾越最后握了一下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客栈门口的夏夏，示意她放宽心，“那我们走了。”
“嗯，路上小心。”夏夏有些不舍地放开顾越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无所顾忌地牵着顾越的手呢？
她想要和顾越像寻常的恩爱夫妻一样，在大街上可以嬉笑打闹，可以挽着对方的手一起在桥边赏月，可以不用担心身边潜在的危险。
她想要的那么简单，可是想要得到，却又那么难。
顾越点了点头，然后同站在客栈门口的十二说了声，便转身离开了客栈。
夏夏瞧着顾越的背影，还恋恋不舍不愿离去。可也就是因为她还固执地守在门口，才能看到几道黑影从客栈的另一边窜了出来。
穿着单衣的姑娘抽出腰侧的两把佩剑，想也没想的就冲了出去。
自从那时候夏夏开始发现自己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后，她就习惯把剑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她的记忆没办法带给她安全感，那么她只能从那些身外之物中找一个可以代替记忆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想来想去，纵然记忆缺失，但那一招一式却仿佛是烙在了她的心上，永远都忘不掉。所以夏夏选择了双剑，至少面对危险时，她不会没有回击之力。
夏夏两手紧握着她父亲送她的佩剑，对着那靠近顾越的黑影凭本能的就是一刀下去。不怪她没有弄清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居心，就凭着夏夏多年看人的经验，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怀着对顾越的敌意而来的。
黑衣人的惨叫声掺杂着鲜血喷射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那么突兀，其实黑衣人离顾越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夏夏选择先下手为强。
十二他们离开客栈的时候也察觉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但他们选择了静观其变，选择危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再出手解决他。三人正准备拔剑呢，就看到刚刚在客栈里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双手持剑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而这姑娘的脚边，是一个还在喘息的黑衣男人。
顾越也在第一时间回了神，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黑衣人却越来越多，有目的地将他们团团围住。
而他们的目标，顾越，因为身上没有武器，纵然他想自己解决自己没有解决完的麻烦事，但还是只能站在了其他五人的中间。
“公子，你就站在这儿，别乱动。”十二低声同顾越说，“他们来的人看起来是有些多，但应该也就我们看到的这些，属下可以解决。”
顾越嗯了声，然后看向夏夏：“夏夏……”
他希望夏夏也不要蹚进这趟浑水，但有时候事实就是不能让你如愿，老天铁了心要捉弄你。
夏夏侧首：“越越，以前都是你保护我，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女子的话音刚落，那些目的明确的黑衣人就向顾越他们奔来，除了顾越，其他人都在这黑夜下感受鲜血的温度。
顾越记得的，夏夏应该只杀过两次人。在靖州的悬崖边上算一次，这次在浯京又算一次。是他的错，让这个本应该在温室里长大的姑娘双手沾染了血腥。
其他人都因为还在战斗中，并没有注意到顾越周身散发出月白色的光华，而顾越自己也没有发觉，他整个人都陷于一种暖流中，一种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的暖流中。
他们都没有看到，而站在客栈顶楼窗户边的劫达，目睹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