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真相
“你在说谎，对不对？你根本没有证据对不对？”
刘皇后的一双眼眸亮得惊人。
耿嬷嬷也回过神来，看着刘皇后，悲凉道：“不，老奴有证据。”
听到耿嬷嬷这话，刘皇后一双眼眸就是狠狠一缩，她大步走到耿嬷嬷身边，目光直直落在耿嬷嬷身上。
耿嬷嬷脑海之中也是回想起了当日的画面来，那个时候她抱着小公主，脚步顿在了房门那里。她看着怀里正在低低啼哭的小公主，内心也是挣扎的。她可是看着刘皇后长大的，也是当做半个女儿来疼的。而这个小公主，是娘娘拼死生下来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做，也算是两全其美，最好的结果了。对她有利，对刘皇后也是有好处的。有了一个男孩，将来册封太子，刘皇后一生就有靠了。
只是，这个孩子，毕竟是小公主，刘皇后的骨血。
奶娘到底是抱着小公主，转身进了偏间，拿出一根银针，在小公主的肩头，刺下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凰浴血而生，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将来未必没有凤凰于飞的时候。
做好这些，奶娘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公主，交给了门外等着的小太监手上。小太监一转身，抱着怀里的孩子，就匆匆跑了，要去和国舅接应。
耿嬷嬷目送走了小公主，忙快步去了偏殿，那边刘琇已经生下了小公子，正抱着在怀里哄，满面慈爱温柔。烛光之下，刘琇柔弱秀美的面容那般清晰。她抬头，看到耿嬷嬷到来了，眸中闪过不舍，她不断的亲吻着怀里的小家伙，然后眼眸快速闪过坚定，还是将孩子给了耿嬷嬷。
耿嬷嬷没有多话，抱着孩子就走了。
走到半道上，耿嬷嬷揭开襁褓，看了襁褓里的孩子一眼，然后眸光就是微微一闪，只见孩子的手臂上有一个莲花一样的胎记。
这个胎记，刘琇身上也有。
当年，刘琇的母亲在怀刘琇的时候，中了一种苗疆的毒，虽然后面得了解药，但到底是伤了根本，所以刘琇自小体弱。而刘琇自一出生，手臂上就有一个淡淡的莲花胎记，那是身上带有淡淡毒性的标志。而这个孩子，也遗传了他的母亲。
太子出生后，身子也不大好，不过好在宫中珍贵药材无数，流水一般的消耗后，太子的身体自然是被调养好了。但是，那个胎记，却一直都在。
耿嬷嬷从回忆之中收回思绪，抬头看向刘皇后，道：“太子殿下的胳膊上有一个莲花胎记，和三小姐的一模一样。”
听了此话，刘皇后立刻尖锐的辩驳道：“胡说八道，太子胳膊上的明明是一个凤凰花的标志。”
刘皇后仿佛找到了漏洞，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眸中闪动着一簇又一簇的火焰，看着耿嬷嬷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燃烧。
耿嬷嬷回到：“因为若是让娘娘你一开始就看到那莲花胎记，娘娘必然会有所怀疑。所以，我们用特殊的染料，给那朵莲花胎记进行了加工。那个染料，能够维持七年的时间。”
刘皇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娘娘……”
最后的意识里，是耿嬷嬷的惊呼声。
刘皇后突然昏迷，耿嬷嬷自然是被看管了起来。
常喜急得不行，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宣了过来。
“娘娘如何了，什么时候会醒？”
宫内的局势虽然已经稳定，但如今太子殿下刚刚去了郊外，避而不见，娘娘如今又昏迷不醒，怕是容易惹得人心浮动。
太医小心把了脉象，然后互相小声交流了一番，才向常喜道：“娘娘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时间迷了心智。我们先开几服调理的药，再看看效果。”
听了此话，常喜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几位太医给个准话，娘娘何时能醒？”
太医们面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斟酌道：“娘娘何时能醒，我们也没把握。”
常喜见太医这幅样子，气怒非常，但是也没办法，只能让太医赶紧开方熬药了。
到了晚上，外面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天气越发寒冷。
深深的夜里，坤宁宫的寝殿里面，点着几盏微暗的烛火，香炉里燃着安神的香。
此时，床上的刘皇后却是皱起了眉头，闭着的眼睛里，却是缓缓的留下了眼泪。
她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时，太子六岁，生的玉雪可爱，又极为聪慧伶俐，对她这个母后也是非常孝顺体贴。那个时候，她不仅有优秀的太子，肚子里面更是怀着龙凤胎，已经有七个月了。
她常常抱着太子，问他喜不喜欢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那时，太子总是会稚嫩声稚气的说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疼爱弟弟妹妹的。
那个时候，她笑得多么开心，多么安慰，庆幸着有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后来，宫内天花盛行，太子也不幸染上了天花。
她当时就急切得不行，身边的人都劝她不能接触太子，让别人去照顾。可是，她怎么舍得呢，那可是她的孩子，她的太子。她不顾劝住，亲力亲为，衣不解带的照顾太子。终于太子好了，甚至连一个疤都没留。而她，却是流产了。
那次照顾太子的时候，她也是看到太子胳膊上的凤凰花胎记退化，变成了莲花胎记。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随着太子年纪渐大，胎记慢慢变淡的结果。
那一夜，她痛得冷汗直冒，几经生死，流着眼泪告诉自己，她不后悔，因为太子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
躺在床上的刘皇后猛然睁开了眼睛，眼泪瞬间成串落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外面的寒夜还要冷。
原来，人世间的险恶可以这般寒冷刺骨。她最宠爱的小妹，当真是杀人不见血，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紧紧的抱着自己，任眼泪汹涌而下。
她的付出，她的抉择，她的隐忍，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她的人生，彻彻底底成了笑话。
她以为一生一世的良人，倾心付出，最后换来的是鹤顶红和三尺白绫。
她以为善良柔弱的小妹，细心呵护，最后换来的是彻头彻尾的欺骗和利用。
她以为优秀孝顺的儿子，精心教养，最后换来的是漠不关心。
她刘锦，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要遭遇这一切。
这一夜，刘皇后哭干了眼泪，熬光了善良。
她已然一无所有，以后只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次日，常喜小心的推开了寝殿的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却是诧异的看到刘皇后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梳妆台前，正自己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
“娘娘您起了，奴才让人进来伺候您。”
刘皇后转过头来，一双眼眸红红的。
常喜总觉得今日的刘皇后很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只见，刘皇后淡淡看了他一眼，轻点了点头。
常喜收起这胡乱的思绪，忙去外面喊了宫人进来伺候。
刘皇后换上了一声正红色的宫装，让宫女精心上了妆容，微肿的眼睛也敷过，整个人看着有种冷艳的感觉。
“去将邓国公夫人给本宫请来，本宫这个妹妹，本宫是好久没见到了，很是想念。”
说这话的时候，刘皇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亲昵，也是平常刘皇后说惯了的话，但常喜听在耳里，就觉得无端的冒着一股寒气。
在等待刘琇的期间，刘皇后先是用了一碗燕窝，然后让人去拿了一个垫子过来。
“就明妃娘娘最喜欢用的那个垫子，本宫看着好用得紧，也去给本宫做一个。”
明妃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多年了，而明妃娘娘爱用的那个垫子，那就是个专门用来惩罚比她位份低的妃嫔的。外面看去蓬松柔软，像是恩典，跪下去，那就是一膝盖的血。真的是，膝盖都会跪碎掉。
而如今，刘皇后竟然也让人去准备这个，常喜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刘皇后了。
刘皇后的命令下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软垫就做好了。
小半个时辰后，刘琇也是进了宫。
这些日子，刘琇都是深居简出。此番宫内动荡，局势渐渐明朗，她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她知道，刘皇后做这些，都是为了太子。太子很快就不再是太子，将会是一国之君，那个天下最贵重的男人了。
此番听到刘皇后召见，她不疑有他，换了一身素色衣裳，依旧一副柔弱的模样。
到了坤宁宫门口，就看到常喜正站在门口等着。
常喜看到刘琇到了，眼皮轻轻一抬，皮笑肉不笑道：“刘夫人到了，娘娘等了有一会了，快随杂家进来吧。”
刘琇心下有些不安，但还是快步跟着进了宫殿。
刘皇后原本在品茶，这下看到她进来，眸中顿时闪过一束光，放下了茶杯，轻轻撩了撩眼皮，道：“妹妹来了呀。”
刘琇忙微微弯腰，给刘皇后请了个安。
刘皇后却是没说话，目光淡淡的扫了扫地上摆着的那个垫子。
常喜顿时心领神会，对着刘琇提醒道：“刘夫人怕是不熟悉宫中的规矩？”
刘琇转头去看常喜，见对方面上神色带着讨伐，再抬头去看上面坐着的刘皇后，见其面色淡淡，面上顿时出现了委屈的神色，眼眶更是一瞬间红了，柔声喊道：“姐姐。”
刘皇后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刘琇无法，只能咬了咬牙，准备跪下去。却在这个时候，常喜忙将那垫子放在了刘琇的脚下。
看到这个举动，刘琇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笑意，看来刘皇后还是关心她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她置气呢。怕是因为雪妃的事情，刘皇后听了什么谣言，对她有了意见。这倒是无妨，她待会多说几句软话，好好哄一哄，扮一扮柔弱，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般想着，刘琇就跪了下去。
“啊！”
一声控制不住的惊叫声传来。
痛，钻心的疼痛。
一根又一根，细如毫发的针，就那般直接刺进了膝盖，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膝盖处一片湿润粘腻了。
她猝然抬头去看坐在上面位置的刘皇后，想象之中应该看到关心焦急的面容，却是在对上一张无喜无悲，无波无澜的面容后顿时哑了声音。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姐姐，为何这般？琇儿做错了什么吗？”
刘琇抬着头，一张精致小巧的面容，一双含着泪的眼眸，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万般惹人怜爱。
这要是在以前，看到这样的刘琇，刘皇后自然是心疼的，定然舍不得怪罪她任何的。
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那个善良天真的刘锦，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如今坐在这里的，是责重生，只为了自己而活的刘皇后。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你还有脸喊本宫姐姐？本宫怎么会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妹妹？”
刘皇后终于起身，迈步走到刘琇身边，看着这个柔弱美丽的如白莲花一般的女子，却是越看，心里越冷。这哪里是白莲花，这简直是一条时刻对着她吐蛇信子的毒蛇。面上亲昵的喊她姐姐，背地里面却是对她捅了一刀又一刀，从不手软。
刘琇面色快速变换，心头也是慌乱不已。刘皇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怕多说多错，刘琇干脆闭口不言，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刘皇后却是抬脚，猛然踩在了刘琇放置在一边的手上，狠狠一碾，看着刘琇扭曲的面容，撕心裂肺的喊叫，心里莫名的觉得畅快。
原来，这也能使她快乐。
刘皇后顿时畅快的笑了几声，然后又大步的走开，重新坐了回去。
而跪在那里的刘琇，早已经是冷汗淋漓，痛得爬都爬不起来，整个人像是钉在了那里一般。
而刘皇后看着刘琇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她想要刘琇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