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奇怪的病人
宁鹿坐在宽敞的车子里,把腿伸直,晃了晃然后转脸对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的南屿一本正经地强调:“我可不是看重物质的女人,所以不会因为知道你有这么豪的车,对你有任何的不同。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时不时地坐一坐公交车,绿色环保。”
南屿点头:“我也喜欢公交车。”
宁鹿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于是自行帮他纠正了一下:“你喜欢坐公交车?”
“嗯。”南屿打着方向盘,“你站不住的时候会倒在我身上,让我感觉很好。”
宁鹿拍了他胳膊一下:“色。狼。”
什么感觉很好?
原来以前他不声不响地扶住她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哇哦!感觉好好哦!
“为什么你在骂我色,狼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南屿好奇地问。
宁鹿嘴角一僵。有、有、有么?
她有笑得很开心么?
“怒极反笑,懂不懂?”宁鹿看南屿又要开口,直接堵住,“不说了!不说了!……说说连环自杀案吧?”她伸手把暖气拧大了一些。
昨晚折腾了一晚上,结果什么忙也帮上,还眼看着小泽被控制,宁鹿其实是有点,不,非常气馁的。
她感觉自己是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废物,明明什么都看得到,却谁也帮不了。
南屿听到她转换话题,看了她一眼:“你想管这个案子?”
“嗯。”宁鹿点头,“不只是这个案子,包括前面的案子,我感觉它们和我都有关系……我知道我这么说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是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感觉这些案子好像都是围绕着,我……”她张着唇,没把下一个字的音吐出来。
“还有我。”南屿替她接上,“这些案子都是在我们来宴城来以后爆发的。你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宁鹿摇头:“人皮气球的案子在我们来宴城之前就有过好几起……”
南屿语气平淡地断了她的犹疑:“或许有很多城市,都有类似人皮气球的案子发生,只是它是单独出现的,如果没有我们,就不会有后面那些看似毫无联系,实际却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的案子发生。”
宁鹿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胡可……就是宋佳的老婆,就是那家发现人皮气球挂在自家窗户外面报警那家的老婆……”她的语速很快,生怕南屿不记得了。
南屿怎么可能不记得,倒是被她急吼吼的样子逗笑了:“嗯,我想起来了……她,怎么了?”
“她以前是个法医,上过新闻的!”宁鹿说着把手机掏出来,“人称法医界的女柯南,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重案疑案……”她把关于胡可的新闻打开,默默看了一遍,“宴城之前是鹤城,还有荷城,曲城……天啊,她到底在多少地方做过法医!而且她属于联合部门的,比如在鹤城的时候,周边的小县城有了案子也会找到她过去协调……难道,她和宋佳是跟着我们来到的宴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要来宴城的?”
“我们见面那天是我第一天到宴城,”南屿想了一会,“在那天的一个月之前,突然多了很多人每天在我的病房外面看我,我父亲还给我做了很多检查,我大概猜到可能要送我离开南岛了,只是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他注意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偏头看宁鹿,“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宁鹿摇头:“没有。”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红彤彤的信号灯,“不是你说错话了,是我没办法想象你在南岛的生活……”
不,那不应该叫做生活。
没有人的生活是在别人的监视,随便就可以预定的“参观”下进行的。
没人受得了那种生活。
可他却用最稀疏平常的口吻把这些讲出来……
她不想知道,却像受虐狂一样,渴望把伤口彻底撕开,撒上盐,品尝那让人抓狂的痛苦:“你在南岛的时候,每天都在病房里么?”
南屿知道她问这个时候的心情,笑了一下,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脑袋,歪头看看她愁苦的小脸:“我真的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宁鹿豁地转头看他,她不喜欢他用平淡的语气说这些让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难过的经历,也不喜欢他说无所谓,他不是说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喜欢她,喜欢他父亲母亲,喜欢他的祖父,喜欢南池哥么?
这些他喜欢的人有的忘记了他,有的唾弃他,有的利用他,有的恐惧他。
没有一个。
没有一个用等价的喜欢回应他,陪伴他。
怎么可能无所谓?
“真的啊。”信号变了,南屿把车子发动,“就像我生病的时候不需要父亲一定要排除万难,放下所有事情赶到我身边一样,我并不需要身边有人陪着我,我在病房里也好,在外面也好,都感觉不到孤单。”
“那我现在就不要你了。”宁鹿皱着眉吓唬他,“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反正你也不觉得孤单,那你就一个人好了……”
这些都是气话,她知道,她也知道南屿也知道。
可是他并没有配合她,讨个饶之类的,他只是笑笑,然后吐出无比欠扁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宁鹿怒了:“那你还跟一起跑出来干什么?”她气得脑仁都要炸了,脑海里反反复复重播着,某人笑嘻嘻地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欠扁样。
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喜欢不是单向的!不是只要她需要他就可以!她也需要他需要她,需要她在身边!因为她在他的身边而感到他自己一个人无法感受到的快乐和温暖。
如果有她没她都是一样的,那她对于他还有什么意义?
“到了。”
很明显某人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不开心。
宁鹿也懒得再把她那套“互相需要”的定律在跟南屿说一遍了,气呼呼地松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狠狠一关门,听见震耳欲聋的关门声时,她的怒火不降反增,一脸怒意,把路过坐着轮椅的病人都吓了一跳,飞快地转着轮子“跑”远了。
宁鹿头也不回,看都不看南屿有没有跟上,自顾自进了医院。
进了医院就径直往特意为那群“自杀”布辟出来地公共治疗区走。
南屿在宁鹿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既没有被她落下,却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让她的怒火更加控制不住。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在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之间游走。
似乎在落在某处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如果宁鹿现在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会看见一个奇怪的病人或是病人家属,不管是哪种,反正那个人的样子在这个素白的医院里都是极度突兀不**的。
尤其是那人身上蹲着的……一只似是才换过羽翼,一声短绒毛的鹦鹉。
更离奇的是,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竟然都像没看见那只鹦鹉似的,默许了这样不和,谐的元素出现在自己的管理范围里。别的病人和家属也没有好奇,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带一只鹦鹉来医院看病。
总之,除了南屿,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奇怪的病人(家属)。
南屿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稍微多看了一会那人,便继续照常往前走。
那个人却一直盯着南屿,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还恋恋不舍地不肯移开。
他肩上的鹦鹉摇头晃脑地跺着脚,扇着翅膀从男人的左肩飞到右肩。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电子屏幕上新刷新出来的可以去拍片子的布名单,从兜里掏了一个单子出来,先给鹦鹉看了看,然后才自己低下头看了几遍。
看明白自己要去哪个科室了,他也没有问路,只是沿着墙壁上挂着指示牌,慢慢找着,好像并不担心时间到底够不够。
“……出院了?”宁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得到的答案,“所有人……都出院了?”
护士点头,非常肯定:“对!所有人都出院了!请您让一让,我还有其他病人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