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逝者如斯长已矣

    看着兔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容柝觉得即可爱又好笑，竟然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以往那种疏离的皮笑肉不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他的笑声像竹林里的山风，像深海里的豚音，爽朗而心旷神怡。

    大概是很久没有这样舒心地笑了，一时间有点舍不得停下来。

    兔九揉搓着哭肿的核桃眼，愣愣地望着他，吐词含糊不清。

    “大蠢驴！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笑，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安慰人，真令人讨厌！”

    容柝意犹未尽道：“怎么不哭了？朕笑得很开心。”

    气人，太气人了！趁着酒壮怂人胆这股劲儿，兔九抡起拳头就朝容柝砸过去，谁知一时收势不住，直直往莲花池里冲去。

    容柝表情一收，及时拉住了兔九的衣领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还好有惊无险。

    “那好，朕就来安慰安慰你，不过你得乖乖坐好，不许耍酒疯，不许胡闹。”

    容柝将醉醺醺的兔九抱到石椅上。

    “在先皇在位的时候……”容柝低沉缥缈的声音将兔九带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先皇与臣子乘舟夜游与澜江之上，忽闻岸上有曼妙的歌声传来，先皇沉醉其中，便让船夫靠岸去寻那歌者。

    就当船徐徐靠岸时，先皇看见一名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赤着双脚，缓慢行走着。

    先皇手持一禀宫灯照探那女子的面容，这一看，便身陷女子倾国倾城的容貌里去。

    先皇诧异，女子见了生人靠近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挥舞双手去女子的眼前试探，发现她竟然是个盲女。

    刻薄的臣子大呵一声训斥女子，女子那波澜不惊的面容立马变得诚惶诚恐。

    “是小女挡了您的路吗？”女子问道。

    先皇怒视臣子无礼之举，并问那女子为何眼盲，为何深夜于此，为何踏歌而行。

    女子答道：“小女天生眼盲，家父重病要去抓药，无奈走了一天也未达目的，听到蝉鸣，方知入夜了，便以歌为灯。”

    先皇不解：“以歌为灯是何意？”

    “盲人点灯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避免路人天黑看不清道路而撞到自己。小女出来的急，未带灯火，故以歌代灯。”

    先皇欲将盲女立为妃子，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他心意已决，谁都动摇不得。

    就这样，盲女被接入宫中，她的父亲也被先皇安置在太医署，只可惜病入膏肓，不日便撒手人寰。盲妃以泪洗面，先皇日夜陪伴。

    两年后，先皇与盲妃生下一儿，名容柝。

    后来苍厥大旱三年，术士说是妖姬作祟，并将矛头指向了盲妃，降妖的烛灯在靠近盲妃的一瞬间悄然熄灭，术士说这是妖物附身的表现，苍厥的一切不幸皆因盲妃体内的妖孽而起，要想苍厥恢复以往盛景，就必须杀死盲妃。

    于是百臣觐见，皇后更是协整个后宫跪于大殿门口，恳求先皇以大局为重，铲除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