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反常态杀鸡招待
当东明推着自行车来到凤鸣家院外那棵高大的玉兰树下时，远远的便看见自己的妹妹正坐在院子里的小矮凳上择着嫩绿的空心菜。
在她的上方是一株枝繁叶茂的绿叶葡萄藤将整个搭起来的木架子铺了个满满当当。
翠绿繁茂的藤叶里，藏着一串串可爱的葡萄。它们就像一串串墨绿的宝石在夏日骄阳的照耀下闪着盈盈的绿光。
看到妹妹，东明心里一阵欢喜，离着院门还有二三十米远就高声喊了开来“凤儿——”
正在低头专心择菜的凤鸣听到声音向院门外看去。
“哥哥！”
见是自家哥哥，凤鸣高兴地忙放下手中的菜跑出院子去。
“哥，你怎么来啦？”走过去将东明的自行车接过来，推到了院子里放好，又将他迎到里屋去。
“咱爸妈让我看看你。”东明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掌扇着风，眼睛还不忘将院子四周打量了一下。
“你这院子里的葡萄长挺好呀！”东明说。
凤鸣回头瞧了一眼院子里的那架葡萄，说“我公公种的，他就爱侍弄些花草。”
东明在里屋的木沙发上坐下。
凤鸣将一把蒲扇给东明递了过去，又用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
“咱爸妈让来的呀，没说什么事吗？”
东明拿起杯子来咕噜咕噜的猛灌了几口凉水之后，舒服的打了一个嗝。
刚想把此行的目的告诉凤鸣，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凤鸣婆婆李容英尖利的嗓音“是他大舅来了吗？”
李容英一进门还未见到人，咯咯的笑声就先传了进来。
她颠颠的跑着，见到东明之后又是一阵热情的朗笑和寒喧。凤鸣看到她这和平时判若俩人的表现很不习惯。
东明跟凤鸣婆婆接触不多，加上这次总共也就见了三回。第一回是妹妹嫁过来之前代表娘家人过来见了下亲家顺便考察男方家世。
第二回则是凤鸣丈夫张英俊办丧礼那天，这每回来都是匆忙来又匆忙去的，对李容英并不太了解。
见凤鸣婆婆如此好客，东明也礼貌地客气回应与寒喧着。
多好的人家呀！
看着客厅的正中间挂着张英俊的遗像照片，东明心里不禁一阵惋惜——这么年轻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李容英跟凤鸣哥哥聊了一会儿之后，执意要留东明在这吃饭，东明看这都晌午了便也没有推辞。
婆婆叮嘱凤鸣好好陪着自家哥哥聊会儿，自己则跑到了屋外面去。
不一会儿，只听得屋外的鸡“咯咯”的惊声慌叫，再一看李容英手里已提着一只阉过的公鸡走了进来。
那鸡毛色长得油光水滑，色彩明艳，它“咯咯”的叫着，在她的手里拼命的挣扎扑腾。
凤鸣看到婆婆提着鸡进来，猜想中午这顿饭婆婆可能是想要杀鸡。
果不其然，婆婆一进院门便喊凤鸣去厨房烧水，她找来了一根绳子将鸡的双脚给扎结实了然后将鸡扔到院子里的地上。
“亲家婆，你这是要杀鸡呀？”东明看着眼前的驾势，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是过来叫妹妹回去的，这眼下亲家婆却杀鸡好生招待他，让他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李容英看着凤鸣哥哥又谄媚的笑着说“那可不？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杀只鸡招待怎么行呢？”
“太麻烦了，我随便吃顿便饭就好，再说咱又不是外人！”
“看你说的，正因为咱不是外人，所以家里的东西给谁不是吃嘛。对吧？哈哈——”李容英说完之后竟笑了起来。
东明是个老实人，嘴本来就笨。眼下凤鸣婆婆都这样说了，自己再推辞似乎就显得矫情了。
他坐在凳子上有些忐忑的想了一下之后，站起来走到李容英的面前，问“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呢？一会儿杀鸡就交给我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是客人呀！哪能让你出手，你坐着吧，一会儿老头子就回来了，让他来杀就好。”
“有我在又何必要麻烦亲家公呢！”东明坚持着要做点什么。他走进了厨房，问凤鸣要了一把刀，又拿了一只小碗出来准备装鸡血。
将菜刀沾了点水在磨刀石上磨了两下之后，走到那只鸡的跟前，把小碗放到鸡的脖子下方，又麻利的拔掉了鸡脖子处的一小片鸡毛。
然后拿起磨好的菜刀，将刀锋对准拔掉毛的地方，熟练的一刀下去鸡血瞬间潺潺流出溅落在那只准备好的小碗里。
一只鲜活的大公鸡连着惨叫两声，扑扑地挣扎了两下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待血流得差不多，东明将鸡扔到了一边的空地上，端起地上的小碗拿到了厨房。
“还是你们男的杀鸡麻利些，像我都不敢下刀。”凤鸣婆婆看着东明杀鸡手起刀落，一下子就搞定了，笑咪咪的赞叹着。
亲家婆的夸赞，东明不好意思的灿笑了下。
又过了一会儿，凤鸣将一大脸盆烧好的开水小心翼翼的端了出来。接下来又是将鸡拔毛又是开膛破肚的，忙活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彻底弄好。
临近吃午饭的时候，凤鸣的公公张得光从地里回来了。
张得光见到凤鸣哥来了，俩人又是一阵客气的寒喧。
午饭做了三菜一汤，一家人难得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凤鸣公公执意要陪着东明喝上两杯，有了酒下肚之后公公张得光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开始夸起了凤鸣的勤劳能干与孝敬公婆。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婆婆竟然全程都点头陪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尖酸刻薄的样子！
亲家的热情好客又对妹妹赞扬有加，东明觉得，要是妹夫还在的话这还真是一个好婆家呀。
可惜妹子无福，妹夫早早就去了，让她一下子成了一个寡妇实在是命运的捉弄呀！唉——
一声叹惜之后，东明眼神疼惜地朝凤鸣望了一眼。
午饭过后，东明瞅准了一个时机，将凤鸣带到屋子外面的鸡笼旁边。
那有一大片竹林子投下的绿阴，又偶有阵阵凉风吹来，是一个舒适的地方。
里屋的客厅里，婆婆李容英见两兄妹往屋外走去眼尖的跑到了凤鸣的房间里贴着窗户的墙偷听。
公公对于自己老伴的行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点燃了一根旱烟接一口一口的吸着，有些混浊的眼睛落在院子外面高大的玉兰树上，眼神迷茫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