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过度
天空划过了一条流星。
方尘的身形从无数大山山顶飞过，然后落在了龙虎山的大门前。
落地的一瞬间方尘脚下有清风拂过，承担了绝大多数的重力，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扑了个狗吃屎。
噗通一声，灰尘四起，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惊讶目光。
方尘没有着急起来，躺在土泥山路之上，神情慵懒，望着湛蓝的天空，眯着眼睛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几千年过去了，结果我还是这种改不了的惫懒性子。”
正午已经过去，在地上躺了一会，方尘拍了拍屁股就开始往龙牙峰走去。
练武大台离这里已经有很远的距离，就算是走路也要多花费好几个时辰，到那个时候比试就早已经结束，所以方尘决定先回去再说。
一路左摇右晃，结果刚刚踏足龙牙峰山腹，就看见了一群人垂头丧气的面庞。
落寒站在空地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方尘咳嗽了两声，自己都有些不确定道：“那啥，我要是说我被龙虎山掌教一巴掌打飞了才回来你信不？”
落寒沉默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摇着头默默的走向远方，看起来似乎遇见了什么事情，心灰意懒。
方尘一愣，跟预想中的情况有些不同，随后向远方喊道：“王明明，咋了？”
鼻青脸肿的清秀少年小跑过来，苦着脸道：“我们刚刚比试输了，没有还手余地，最后还被打的很惨，落寒仙师的脸色也很难看”
方尘哦了一声，毫不在意。
王明明唉声叹气道：“可是比试每个月都会举行，并且不会改变对手，这下可惨了。”
方尘斜靠在身旁的树上，嘴里叼着个草根，懒洋洋道：“慢慢练呗，没信心啊？”
”当然没啊，对面就出了一个人，就将我们这边一共加起来的三个人都揍了一遍，看起来已经在进山前就修炼了很长时间，就算离聚灵境也差不了多少了啊。”
王明明沉默了会，突然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灿烂笑道：“不过没关系，就是挨打而已，后面我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凡尘漫不经心望了眼空地上无数唉声叹气的消极面庞，淡淡道：“修行路上，一时荣辱算不了什么，来日方长，百年后回首才知一切。”
王明明挠了挠脑袋，摇头道：“不懂。”
方尘没好气道：“就是叫你放宽心，多吃多睡多挨打多长记性，没事别瞎想些乱七八糟的。”
王明明哦了两声，连连点头。
.....
修行的日子继续波澜不惊的过了下去，夏季来临，酷暑逼人，让人昏昏欲睡。
屋子里越发炎热起来，方尘将睡觉的阵地转移到了一颗巨大的老槐树之下。
凉风阵阵，很是惬意。
落寒再没有对方尘多说些什么话，似乎已经很是失望。
期间所谓的两峰比试也陆陆续续开展了很多次，其中全部都是以龙牙峰的惨败而收场。
某日下午，方尘躺在树上的木椅上歇息。
周围不停有呼啸破空声响起，原来是王明明正在练体。
龙虎山以道法和剑术为长，但众人连所谓的修行第一个大门聚灵境都未到达，比试高低自然要靠最基本的身体速度与力量来判断。
方尘睁开眼望了一眼。
王明明每次落败后都会更加的艰苦修炼起来，他在龙牙峰上的年纪很小，但天赋却是拔尖，按照方尘看来，其实再过不了不久，龙牙峰常久落败的局面就会有着改变。
破空声终于停下，王明明随意坐在地上喘着大气。
方尘睁开眼，躺在椅子上说道：“道法，剑术，等真正血脉觉醒后就会进行选择，你喜欢哪种？”
王明明有着一张清秀单纯的脸庞，闻言一惊。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平日里方尘并不是那种冷漠的性子，但是在休息时也从来都不会说话。
而他在沉默或者思考的时候，总会给王明明一种分明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的距离感。
就跟他看见那位漂亮的仙师落寒一般。
王明明想了想，斩钉截铁道：“剑术！”
方尘说道：“理由？”
王明明说道：“帅啊！”
方尘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明明有些担忧道：“能行吗？”
方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只要天赋够高，自然没有问题。”
“听说龙虎山的剑中都有剑灵，首重心性，会自主选择。”
王明明皱起眉头，不确定道：“如果我不行.....”
方尘打断了他，白眼道：“你还真信这些鬼话？”
王明明一脸不解。
这些话都是经过书上和仙师的认证的，整座山上都极为认同，可怎么在对方口中竟然成了鬼话？
“剑道有灵，但只是其次，若是你的天赋到达万剑臣服的地步，哪还需要什么心性一说？”
方尘眯起眼睛，右手手指随意敲打着椅子，道：修行路上，需要做的是征服，而不是让人认同。”
王明明沉默了，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可也能清晰了解到话中蕴含的霸道和强悍。
他并不知道，能一直做到话中这样程度的人，千万年来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而他眼前这个名叫方尘的家伙，就刚好属于其中之一。
“当然，任何规则尺度都会被更强大的力量所打破。”
方尘想了想，说道：“如果你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说明你不够强大。“
王明明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方尘望着他，像看着一个白痴，说了四个字。
“好好学习。”
.......
夏去秋来。
一个令人愉悦的消息传来，将龙牙峰山上的沉闷氛围彻底吹散。
这一次的两峰比试龙牙峰终于赢了。
一位名叫王明明的年轻弟子以一敌三，震惊了现场的所有人。
掩饰不住脸上喜悦的清秀少年一路小跑到山上，告诉了方尘。
方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峰顶的树荫之下乘凉，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表情。
他望着王明明神采奕奕的笑脸，说道：“感觉如何？”
王明明笑着道：“原来修行和打赢是这么开心的事情。”
方尘随意道：“那以后准备干嘛？”
王明明认真想了想，说道：“成为厉害的修行者，然后赚很多很多的钱！”
方尘打趣道：“就这点追求啊？”
“小时候是个孤儿，后来被婶婶领养回去，整天都要挨打挨骂，还要累的半死，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养你花了我们好多的钱，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当然要珍惜。”
少年一本正经的点头，流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道：“没办法，穷怕了。”
方尘望着对方身上几个月就已经洗的泛白的破旧布料，说道：“天行健。”
王明明笑着道：“我知道，后面是君子自强不息。”
王明明突然又挠了挠头，为难道：“可我只想当个有钱人。”
方尘一笑置之。
王明明沉默了会，突然仿佛鼓起了勇气，认真道：“听说等到明年开春，到达聚灵境界的弟子就能够进行血脉觉醒仪式，一旦成功便能成为龙虎山真正的内门弟子，所以....难道你还不打算修炼吗？”
方尘右手随意敲打着椅把，说道：“我一直在修炼，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王明明愣住了，想起对方整日游山玩水，钓鱼午睡的作息，说道：“真的？”
“屁话多。”
方尘闭上眼，道：“闭嘴，乖乖练拳。”
随着境界提升上去，现在的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方尘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长老的孙子，只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懒人罢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已经隐隐约约跟他拉开了距离。
某种众人自以为的等级界限轻而易举的表现了出来。
他日他们晋升为内门弟子，而方尘被逐出龙虎山之后，自然就没有任何交际的必要，何须浪费功夫？
可有趣的是，王明明现在分明已经成为了龙牙峰上修为最高的弟子，但对于方尘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与敬畏感。
或许是因为对方曾经带他突破了修行界的灵石阵，又或者是其他。
听见这话，顿时又屁颠屁颠跑到身旁空地上开始练拳起来。
伴随着拳风阵阵，方尘不知何时又缓缓睁开眼睛。
自从那日在灵洞吸收了天地间绝大多数的灵力，他体内压缩的灵气已经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地步，离所谓的聚灵境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所谓的一步之遥，却比其余人从零开始修炼到聚灵境的程度还要来的大。
整个龙虎山，境界如此之快的速度也没有几人。
只是这一切除了那位龙虎山掌教，却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方尘说道：“拳太快了。”
话音刚落，身旁的拳风突然去势减弱。
方尘闭着眼睛，继续道：“将灵力缠绕拳头之上，蓄而不发。”
“不对，呼吸错了。”
“脚步，最后一步没有跟上。”
“应该再用力一点。”
随着时间流逝，拳风之中逐渐有呼啸破空声传来。
不到一会，空地之上风雷阵阵，极为惊人。
只是这一切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方尘不知为何突然睁开眼，望着满天繁星，感慨道：“真是人生寂寞如大雪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