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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祠说姜余

    在我的印象中,姜半仙就是一个只会用风水术骗钱的老木瓜而已。说话酸啊!我的内心始终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最主要的是,他曾经把我患病的情况,在整个余家堡传播。人人见到我都认为,看了这么多医生不起任何作用,定然是中了什么邪了。

    在这封闭的山村,风水师不单纯只看风水寻龙点穴,还常常会兼职做红白事情上的法事。这是整个余家堡的传统。

    乔迁要找姜半仙,死人要找他,结婚也要找他,甚至连选日子也要找他。运势不好,要找他。甚至,像我这种根本查不到疾病原因,而被医生诊断为精神病的患者,也曾经找过他。他,似乎成了我们村的教主。而我们就是他的教徒。

    甚至,很多时候,他的话一说出来,比村长的话还管用。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半蔫的老头,在私下的实际生活中,很少人愿意和他接触。就怕他开口一说话,就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要发生。

    今天,他故意把我带到这余公祠,我已经一头雾水。而他反常的表现,更是让我既好奇又恐惧。当时,我就像一个草包一样,带着我的汤圆,和他走进了饿狼谷的深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回来到这个一直被余家堡村奉为禁地的地方,并且知道了这狼谷中惊天的秘密。

    他对着余公祠做了深鞠躬后,领我穿过了石牌坊,继续往山里走。而据我所知,牌坊这种东西,是古代为名流而设置的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或为孝子而设,或为状元而设等等诸如此类。如今,在这饿狼谷中,竟然见到了牌坊。想必,不是几何时,在这余家堡村附近,曾出现过名人。

    我们余家堡,山连山,水套水,云雾起伏,重山峻岭。我以为,从小在这村子长大,已经对整个余家堡后山的地形了如指掌。殊不知,当我进入这狼谷的瞬间,我知道自己简直就是坐井观天。而这里一切不可知的东西,慢慢的向我揭开。但是,对于当时年纪尚小的我,突然知道那么多秘密,顿感心里沉重。

    “这里面真的有狼吗,姜叔?”

    我尾随他的身后,好奇的问道。汤圆一直跟随在我身后。不知为何,自从过了牌坊,汤圆也不乱跑了。而是紧紧跟随在后。或许,是因为这里僻静;或许,是因为我的汤圆也嗅到了某些东西的存在。而这些东西,定然是汤圆也害怕的。

    本来精神一向高度紧张并有所顾虑的我,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放松起来。或许,是因为狼谷里面安静的原因,我可以不用见到那些问我疾裁了没有的村民;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对姜半仙的态度,做了一个巨大的转变;或许,还有其他或许.......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反问我:“少海,没有狼,怎么叫狼谷呢?”

    他话音一落,瞬间我变得异常紧张起来。扑通扑通,我的心跳加快了,呼吸瞬间变得气促,手心直冒冷汗。他看出我异常紧张,话锋忽转,扬起嘴角:“开玩笑!不要怕!啊?”

    他以为后面补充的那句话,可以安慰我紧张的情绪。殊不知,我这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可以快速感受到对方真实的想法。从他故意压低的音量,严肃的表情,坚决的眼神,我瞬间意识到,在这杯奉为禁地的山谷,一定有狼存在。

    没有狼,怎么可能叫狼谷?没有狼,这狼谷怎么可能成为整个余家堡的禁地?没有狼,村会计余大福怎么会离奇死亡?至于会计余大福的死,被传得神乎其乎。但我却不信那一套。此时此刻,我在心里瞬间觉得,余大福的离奇死亡,定然同这山谷之中的狼有必然联系。

    这一系列的疑问,我在心中下了一个结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有狼。我虽然没有说在嘴上,他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担心和不安。

    “拿着这个,你就不用怕了!”他把手中的火药枪给了我,并快速的告诉了我如何使用。

    我看着他手中的火药枪,本来有些犹豫,但是回想到刚才的顾虑,索性一把抓过枪,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其实,这山谷里面的东西啊,很有灵性的。”

    他的话一出,我更加紧张了。什么山谷里的东西?有灵性又是什么情况?

    而我接过火药枪的瞬间,手脚有些发抖,能感觉到枪把子上的汗水,虽然有些温热,但湿湿的,黏糊糊的。

    火药枪拿在手中,有几分重量。这种土火枪,村里的男人基本都会自己制作,成本低廉。这支火药枪在我手中,虽然有了几分安全感,但是还是担心他所说的那些有灵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有少许驼背,头发已经花白。此刻,我回想姜半仙没有后人,加之此情此景,我的心中油然升起几分怜悯。

    听村里的人说,姜半仙年轻的时候,同河西村一个叫婉婷的女子自由恋爱。他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走三十多里的山路,翻围墙和河西村的婉婷约会。

    他们那个时代,自由恋爱是被严厉谴责的。后来,因为婉婷和他在河西村夜间约会亲吻,被村民当场看到。

    当时的村长认为,他们两个伤风败俗,破坏了村里的规矩。从那时起,河西村的人扬言,只要见到姜半仙,就要乱棍打死。还在河西村立下规矩,不允许余家堡姓姜的踏入河西半步。而这所谓令人眼红的事情,在余家堡村不胫而走。这种行为,在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姜半仙的行为算是超前的。更是挑战传统的。

    而婉婷在族人的逼迫下,嫁给了河西村的一个哑巴。婉婷因不能忍受这种侮辱,在新婚之夜,跳进了河西村的枯井里面,活活摔死了。至此,姜半仙从未再娶。如此说来,他倒算个痴情男子。而后来,听奶奶曾经说起,自婉婷投井而亡后,整个河西村相继有人离奇死亡。后来,姜半仙得之此事后,想到河西为婉婷做异常超度法式,以此弥补自己在良心上对婉婷的亏欠。但遭到河西人的强烈反对。河西村的人曾扬言,如果他再敢踏入河西半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事情真假,我已不得而知。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姜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还没有到吗?”我尾随在他身后,汤圆跑在他的前面,我手中紧握着那支火药枪,瞻前顾后,战战兢兢。

    “快了,没两步路了。你很快就见到他了。他已经等你两百多年了。”他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回答道,接着从腰带上掏出那支已经被熏黑而泛着暗光的老烟斗。

    我当时觉得,他就是在吹牛。等了我两百多年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有两百多岁了。怎么可能!?简直是胡说八道!除非,他是个死人还差不多。我在心里暗暗想道。但是,为了尊重他,我并没有把话说出来。我虽然是个傻子,但当时还是知道要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

    “到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冲着一块石碑,蹲了下来,“先生啊!我把他给你带来了。”

    面前的石碑,有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样子。石碑全然由青石打磨而成。石碑缝隙里面,长满了黄绿色的苔藓。上面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字。石碑后,有一个高高的坟堆。坟堆上,很是干净。显然,应该常有人修缮。

    这到底是谁的坟墓?

    “余...公余济民先生.......”我看着石碑,自言自语,后面的字,因为风化太严重,已经面目全非,只能连蒙带猜,“余济民?这人是谁啊?”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掏出烟丝,坐在石碑前,看着远方,静静的抽着老旱烟。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我,上下仔细又打量了一番,却突然扬起嘴角。

    “少海啊,我要和你立个约定!”他吐了一口烟圈,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此时此刻,在我面前,我看到的,全然不是令人厌恶的姜半仙。而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他讲的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因为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年纪,不能完全理解面前这位老人心中所藏匿的秘密;或许,是因为他一人孤独时间长了,少个人来说话,想单独找我这个傻子来唠唠家常,诉说一下心里话而已。因为,常人都知道,只有傻子不会说假话,也不会乱说话。

    当是,我的想法就是如此变化无常、犹豫不决!

    我蹲了下来,看着他沧桑的脸蛋,花白的头发,满脸的胡渣。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同情和怜悯。或许,是因为岁月无情;或许,是因为同情他和婉婷之间的悲惨遭遇;或许,我是遗传了我妈的菩萨心肠。

    我虽然不能理解他失去河西村婉婷的感受,更不能感受他失去婉婷的悲痛。但是,我可以傻傻一笑,通过对香紫苏的爱恋,将心比心。

    “什么约定?”我看着他那双深邃而珠黄的眼睛。他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哀怨和悲伤,还有很多的无奈。

    此时此刻,因为同情,我在内心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东西。与此同时,我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要求不太过分,无论什么约定,我都会满口答应,并守口如瓶。再说了,即便我把他告诉的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一个傻子所讲的真理。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吐了两口烟圈:“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你同意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一下头,扬起嘴角。那一次,是我们老少之间,心离得最近的时刻。

    他突然摸摸我的头,笑呵呵道:“看来,余公给我托梦的内容,一点不假啊!六月山茶开,五里一徘徊,申酉阴人来,古墓便自开。”

    不知为何,他摸我头的那一刹那,一种莫名的温暖传遍我的全身。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已经逝去的爷爷摸我的头时,才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自从爷爷被气死之后,已经全然成了奢望。

    “余公是谁啊?”我越发对他所说的东西好奇,我瞪大眼睛,一脸着急。

    我一着急,就满口哈喇子淌了出来。他掏出手帕,为我擦去嘴角的清口水,接着猛抽了一口烟,情绪有些激动,吐出两口烟圈,看着远方。

    “两百多年前,当时正值晚清,余家堡不叫这个名字。当时,叫谷山。在谷山村,当时有312户,共计1586人。这个数字,至今写在我们姜氏家谱谱序上。整个谷山,全是姜氏家族的人,繁叶茂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面前的石碑,继续说道:“后来冬天,天下大雪,天寒地冻,族人有一半以上感染伤寒,死了将近一半。临近开春,从河东来了一个大夫,免费为我姜氏族人治病,灭了那钞疫。他,带着村民上山挖草药,架大锅,亲自煎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啊!”

    “后来呢?”我接着追问,想迫不及待的往下听。

    “后来,我姜氏族长,为了感谢这位年青的大夫,把最漂亮的女儿许配给他做了妻子。从此,便有了余氏后代。余家日渐兴旺,人丁众多,发展到了现在。”

    “你是说,我家祖上是中医大夫?”我眼睛一亮,兴奋的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此刻,我心中有一阵莫名的自豪。但是,又想到自己疾病缠身,导致思维迟缓,本人叫做傻子,却没有任何人可以治好我的顽疾,又瞬间失落。又想到或许我会哪天昏睡不再醒来,心里弥漫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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