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狼

    啪！

    一头黑色的狼，突然之间，从周围高高的野草之中飞了出来。我身后的汤圆，开始狂吠。汤圆虽是土狗，身材小，但是勇气可嘉。它竖起尾巴，站在姜半仙的前面，仰起头，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怎么办？”

    我一把抓住姜半仙的后衣角，躲在他身后，呼吸急促，心跳快速，满头虚汗。一直听说，在这狼谷之中有狼出没，本来一直怀疑，现在终于见到，差点把我的小命吓掉。我使劲拽着他的衣角，不敢松开。手心直冒冷汗，我顿时感觉裤腿一阵潮湿，尿液流了出来。

    “不要说话，赶紧把你的狗叫回来。快！”

    姜半仙手里紧紧握着火药枪，身体踉跄两下，故意压低声音对我继续说道：“这是头狼。如若惹恼了他，一旦他唤来狼群，我们两个一定会死在这深山老林里面。”

    我用另一只手猛擦去额头的虚汗，连续不断的唤着汤圆的名字。但是，我的汤圆，依然不听我的话。这是狗狗守护主人的天职。

    它的尾巴上扬，棕黄色的毛突然全部直立起来，龇牙咧嘴，吹着鼻子，不断乱叫，唾沫横飞。但是，汤圆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图，而是站在原地狂吠不止。

    “旺旺.......”

    我终于鼓足勇气，从姜半仙的身后探出脑袋，试探性的看着那头狼。只见他和普通的狼狗一般大小，修长的嘴，洁白的犬牙；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黑得发亮。唯独在眉毛上，有两块圆形的白色斑点。

    这头狼，低着头，脖子上的长毛立了起来，扬起尾巴左右摇摆，龇牙咧嘴，眼球血红，发出低沉的叫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汤圆。这是我见过的最奇特的狼。黑色而油亮的皮毛，血红的眼球，简直是世间最稀有品种。

    它的身上，流露着一种无形的威严和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特别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多看一眼，简直可以皮毛酥麻到骨髓，令人一阵寒颤。听余家堡的老人说，遇到黑色的动物都是不吉利的。而今天，我却偏偏遇到了黑色的动物，更让人望而生畏的，却是一头黑色的公狼。

    “老朋友，不要怕，他们没有恶意！”姜半仙突然和狼说道。

    从他的话语和语气之中，可以看出，他认识这头黑狼。难怪，今天他会单独一人，拿着火药枪出现在这狼谷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姜半仙话音刚落，面前的黑狼突然停止了叫声。而是歪着脑袋，并带有几分警惕，不断打量着我们。听他这么一说，我马上确定，他不但认识这头黑狼，并且很熟。

    而我的汤圆见到这种情况，以为黑狼害怕了，纵身一跳，直接飞向黑狼。

    “汤圆，回来！”

    因为担心我的狗狗会被黑狼咬死，我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而这声音，终于把黑狼惹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只自不量力的黄土狗，和黑狼一阵疯狂撕咬。紧接着，只见黑狼和汤圆抱在一起，就像一个球一样，一边在地上滚动，一边撕咬不断。两个回合下来，伴随一声刺耳的哭叫，我的汤圆被黑狼一口咬在脖子上。汤圆猛瞪了两下后退，当场死去。当汤圆死的那一刻，黑狼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汤圆！”

    我冲黑狼伤心的叫道。不知为何，我的眼角突然之间流出了泪水。黑狼低着头，在汤圆身上嗅来嗅去。突然之间，猛抬起头，迈出黑色而矫健的步伐，不断吹动鼻子，发出低鸣，龇牙咧嘴，带有试探慢慢的朝我右侧靠近。

    姜叔也被吓到了。他突然缓过神来，猛转过身体，猫着身子，把我挡在他身后。他看着黑狼：“你不能伤害他。他是余济民的后代！”

    姜半仙的话突然一出，提到了我老祖宗的名字。奇怪的是，黑狼瞬间停止了低鸣，合上了龇牙，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它半扬起的尾巴突然放下，低着头，在我们身边来回转悠两圈，回头瞟了我们一眼，纵身一跃，消失在高高的野草之间。它回头的一瞬间，那双血红色的眼球，让我心里震颤，一阵酥麻。那双眼睛，至今难忘。

    “好了，它走了。”姜半仙猛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火药枪，一屁股原地坐下，背靠者一棵老竹，抬起袖子，猛擦去脸上的虚汗；接着忙掏出老烟枪，划着一根火柴，猛吸了一口旱烟，一脸享受放松的样子。他掏出火柴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在不断颤抖。最后，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么开心过。或许，是因为躲过了黑狼；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被黑狼咬死。

    我缓过神来，突然想起我的狗狗，连忙跑到它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已经死掉的汤圆，泪花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我轻轻的抚摸着它的皮毛，还可以感觉到有几分温度。

    突然之间，不知为何，我非常难过，开始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当时，姜叔并没有过来安慰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那时他知道，对于一名十二岁的小男生来说，失去一条心爱的通人性的狗狗是什么滋味。他不想打扰我的悲伤。

    他一个劲儿的抽着闷烟，一句话也不说。已经记不得，我哭了多长时间，只记得差点哭晕，直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背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那时候，不知为何，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杆，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呜...汤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失去了心爱的汤圆，心里很难过。但是，你要知道，终有一天，你还会得到一只更大的汤圆。”

    我听着他的话，不断哭泣，清鼻涕稀里哗啦直往下淌，眼睛已经哭肿了。我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什么更大的汤圆？莫非，他要重新给我买一只狗狗？但是，即便他重新给我买一条狗，它也代替不了汤圆在我心中的地位。有的时候，狗虽然是畜生，却甚过人类。

    我放开他的身子，用袖子擦去眼泪，不断哽咽，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更大的汤...汤圆，什么...什么意思？”

    “放心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得到的汤圆，不是一般的汤圆。后面你会知道的！”

    “哎，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永远不知道，汤圆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永远不知道，汤圆对我有多重要！”我猛推了他一掌，大声吼道。

    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蹲在老竹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知为何，他突然站了起来，连忙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仰起头，瞟了一下西斜的太阳，一把揪住我的衣服，冲我说道：“行了，差点忘了正事。赶紧随我来，你还要去见你的老祖宗。”

    “放开我，放开我！是你害死了我的狗....”

    他提着我的衣领，我两脚悬空，只有脚尖轻触地面。我一边叫喊，一边挣扎。因为我的狗狗被黑狼咬死，全然已没有任何心思再听什么祖宗和历史。他看我如此躁动，不听安排，突然把我狠狠仍在地上。一阵剧痛，瞬间传遍我的身体。我在地上，顺着斜坡连续滚了几个个跟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