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长虚
日月湖之大,其中竟真见得到火阳和明月星辰,水波流转,像是映了黑夜和白天两个极端。不是跨越不了整个景山,而是没有在正确的地方观赏。
原来,世间传闻竟是真的。
荀琯叹道。
“用时一个月,尚短。”清冷悦耳的声音在荀琯身后响起。
荀琯转头望去,梅树间一张石桌旁坐着一身白袍的男子,正是荀琯要拜师的人。
梅花洋洋洒洒落下,落在酒杯中。男子低头,轻晃酒杯,不在意其中的梅花瓣,倒像是以梅花所酿所点缀,故意一般,抬头一口饮尽酒杯中的酒。
男子抬眸,眼里一如既往地清冷淡漠。
荀琯问男子:“你适才所说,何意?”
“用剑气破开峭壁,来到这里。原以为你要用时半年甚至更久,倒是没想到,一个月就成了。”男子又倒了一杯酒,语气有点忧愁。
荀琯恍然,原来这是男子的考验啊,不过破开这峭壁也是她无意中为之。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拜这人为师了。
荀琯双眼明亮,发丝浮动,问:“我配得起当你的学生了,对吗?”
男子起身,拂拂衣袖,点头道:“正是如此。你剑气已成,你有那个资格了。”
男子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光影,眉宇间添了淡淡的忧愁和不虞。
“日后你便称我为长虚即可,不必称我为先生,不必做寻常弟子的礼数。从今日起,我便教你我一身的剑术。能不能得悟之道,全在于你了。”
荀琯点头,她看的出来长虚并不愿收她为弟子,亲自教她剑术,可似乎有什么隐情,才迫使长虚如此做。
不过,既然长虚愿意,那她便也无所谓了,她要的,从来只是长虚一身的剑术而已。
荀琯依旧弯腰施礼,她道:“不愿让我称先生,那我便称长虚君子吧。毕竟直呼其名,总觉得不太好。”
长虚道:“随你。”一瓣梅花飘落在长虚的肩头。
“长虚君子,这里是哪里?”荀琯得到了教习剑术的承诺,心情大好。
“不知。我唤这里为不知。”长虚解释道,“不知其所源,不知其所踪,不知其所为。曰:不知。”
“不知不知。”荀琯低低喃着这两字,是个和好的名字呢。
“君子可听闻过,坊间日月湖的传言?”荀琯立在悬崖边,衣袍被风吹动。
“传言真假,世人不知,是世人的愚和懦。愚在他们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懦在他们不敢来,不敢上山登高,不敢探寻。这真真假假,于世人而言,怕是终不能确定了。”
长虚淡漠道,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不为物喜,不为己悲,似乎这天地间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绪,心如木石。
荀琯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灰蒙蒙的天空,看向迎风而立的长虚,问:“这是景山最高处吧?”
风吹,花落,鸟语,水流。
长虚不说话,以这世间的沉默作应答。
荀琯恍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