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浪的流连(4)
“王经理,你好,我来收份武厂长的传真件。”
“紫流苏吗,才女啊!”王经理回头看了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哪里啊,王经理,看你说的,不就一个普通的秘书吗?”紫流苏的脸刷地红透了半边。
“不一般了,武厂长在饭局上经常当面夸奖你,说你有文章三天两头地发表在报纸和杂志上。”
“抢钱的行当,王经理也这么相信啊?”
“写字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也有味道!”
“还不是给厂子逼的,如果我们的企业和王经理的公司一样出色,我也不用拿文字当作一个卖点了。”
“这个倒是,不过,抢钱的也要肚子里有货的。”
从王经理手上接过传真件,紫流苏回眸望了一眼弥漫着春天温暖气息的办公室,礼貌性地道了一声“谢谢”,转身离开了东工公司。
回到秘书办公室的时候,把传真件轻轻地压在武厂长的茶杯底下,紫流苏就有了一种天地两重间的感觉,一样的地位,一样的条件,一样的环境,王经理人在高峰走,武厂长身处低谷游。
汽配行业的鼎盛时期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武厂长作为一个企业的决策者,也有过他辉煌的过去,在圈内也彰显过自己的英名。然而,随着计划经济时代的彻底结束,企业受到市酬观经济的调控和微观经济的制约,“三角债”像一个死魂灵,不断地纠缠着企业脆弱的神经,而利益驱动又适时阻碍了企业的健康发展,武厂长激流遇险似乎也顺应了经济大潮的主流方向,不攻自破,不战自败。
其实,紫流苏的酸涩还不仅仅在于春天蝴蝶飞来的时候,像一个过街的地老鼠灰溜溜地搬出了三层厂房大楼,退居到闲置不用的仓库改建的小二层办公楼里,最让她失去自尊的是每次低头走过东工公司亮丽的门楣前,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还真的不叫心爽。
在自己的领土上,仰望着领土以外的合理入侵者,在自己的土地上任意盘剥,还要给侵略者陪着谄媚的笑脸,乞丐般的端着一个隐型的饭锅,等待着给自己的碗里盛装残羹冷饭。紫流苏不喜欢这种屈辱的感觉,每次隔壁的财务科长贺丽去东工公司催讨办公大楼租赁款时,她的鼻子就会不由自主地“哼”一声,表示一种至高无上的清高。
贺丽不太年轻的脸上长满了成片黑色的雀斑,一摊摊清晰地贴在面坯上,整个一帘幽梦,惊人的残酷模样。
“紫流苏,和我到对面走一趟。”贺丽每每前去讨债的时候,喜欢冲秘书办公室一阵惊天的叫喊。
“我在给书记写工作总结,抱歉了。”紫流苏没事找事,总要找个借口解脱。
“过去看看啊,装潢很养眼的,大理石地面、刻花玻璃隔离墙,不是我们的小二楼可以比的。”
“以后吧,现在没有时间。”
“哇,可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