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坡村(2)
“我不喜欢咖啡,更不喜欢酒,但是,我喜欢咖啡散发出的那种淡雅的苦味,有一种罂粟的熏香,令灵魂的翅膀颤抖。”紫流苏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流连说。
“难怪,你一直观酒而不举杯?”
“我拒绝所有带有味觉的饮品,就像拒绝一切有颜色的男人。”
“满好……。”
“习惯了,就像在南京住的日子久了,看惯了灰蒙蒙的天,再明净的地方也不想挪动了。”
“这个应当属于长江水日益滋养起来的惰性吧,时间长了,也是一种形式主义的固步自封。”
“也许是吧,不过已经不贪图什么巨变了。在南京,搞艺术的人一般不是太有钱的,当然有钱的人也不少,来这里扎堆的人,自然不是以消费为目的,主要的就是精神消费了。”
“在苏州的时候,就听说南京有这么一个地方,聚集着一群都市文化人,充当着城市文化的专职和兼职流氓,今天初次来这里,果然不假。”
“看来你想在南京做专职流氓了?”紫流苏抿着嘴笑了起来。
“换个说法,也是为灵感找出路吧。”
流连说完,站起了身,准备和在座的人告辞。北京人重重地拍了拍流连厚实的肩膀,递了一张名片给他:“兄弟,以后这一厢就是连襟手足了,等你的字啊?”
“嗯,好的,各位流氓,我得先去找个铺儿,省得晚上睡马路上,抽风打摆子耽误了写字。”流连向在座的人招了招手,背上电脑起身离开了酒吧。
南京的房价一向背离市场经济,高的令人咋舌。一个单身码字的流浪作家,想在南京城区租到一间相对安静闲适的经济套房,一个月没有千儿八百的拿不下来。紫流苏默默地跟在流连的后面,一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把城郊结合部二室一厅的商品房,让出其中的一间给流连。
看到流连急急的脚步踏在半坡村充满灵性的泥土上,瞬间就要消失在青岛路的粟色晚霞里,紫流苏本能地追赶上去,从身后轻轻拉了一下流连的挎包。
“流连,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这里有一间房,很适合写字的环境,一个月只收你一百元租金。”
“有这样的好事,紫流苏?”
“你可以在里面安静地写字,我一般只在双休日才过去住上一、两天的,绝对麻烦不到你的。”
“满好,我按市价给你租金,一篇专栏的蝇头小利。”流连很直爽,紫流苏也没有拒绝。一篇专栏的稿费最低二百,最高一千,权当二百走吧。
流连万万没有想到南京的女人,会风情到这样令人不可思议。在苏州的时候,他就担心自己流浪落脚的地方,将会缺少家乡的那种温暖和随意,所以,到了南京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急着奔房产中介公司找房源,而是先到半坡村,寻觅文字的灵感。
和紫流苏一路辗转来到远离喧闹市区的兴隆茶亭新寓三村,夜色已经相当沉重了,物业管理的一个年轻保安穿着深蓝色制服站在小区的门口,悠闲地走过来走过去。紫流苏和流连经过门洞的时候,保安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熟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