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脱离家族
翌日，清晨。
秦凡醒来，换了一身衣裳，来到府邸殿厅。
殿厅中，秦鳌、秦昆、秦目和小辈皆已聚集，秦鳌面容憔悴，秦昆神色鄙夷，瞪着秦凡，似乎期盼着他再次出丑，秦目则神色忧虑。
年轻一辈秦休和秦名皆眼神不善，打量着秦凡。
“哥哥。”
见秦凡行来，秦馨拥簇而去，挽着胳膊呼道。
“还真有脸，看来今日，秦家的颜面…将在寒雍城彻底荡然无存了…”
秦昆指杉骂槐，嘲讽之音在殿厅悠长回荡，他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废物逐出家族，否则遗祸无穷。
秦凡嘴角弯弯，笑容苦涩，尚未出言请安，便遭讥讽。
这时，府邸老仆气踹吁吁，急忙跑来，“老爷，林家的人来接您和少爷去仙门考核。”
“想的还真是周到，担心我不出面吗？”
秦凡内心念道，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芒。
“家主，听到了吧，林家上门请人来了，你的宝贝义子，今日如何给列祖列宗长脸？人要脸，树要皮，别让整个家族都没脸见人。”
秦昆神情蔑视，语态怪异，瞪了一眼秦凡，而后凝望着秦鳌，阴阳怪气地说道。
“够了，凡儿哪里得罪了你，你总是唑唑逼人。”
秦鳌俯视秦昆，瞳孔血丝密布，怒焰滔天，符文萦绕流转，目光犀利，说道。
“他丢的是‘秦家’的脸，一个废物，不仅得罪林家，还得罪阴虚上仙，你身为家主，本该从重处罚，而你却一再袒护，居然还说是我们在逼他？”
秦昆恼羞成怒，双拳紧握，迸发出嗤嗤之音。
秦鳌一声叹息，语气陡然间低沉下来：“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凡儿的二叔？”
“我没有如此废物、又没有血缘的侄儿。”
秦昆傲然说道。
言入耳畔，如针扎心。
秦凡微笑着，这个家族令他内心生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府邸虽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这个家，失去了温暖，这一切，只因他是废物，只因他是一个无法吸纳天地元气的人。
他嘴角上扬，面带微笑，一眼望去，慵懒、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然而，唯有他的一双眼睛欺骗不了人，眸子漆黑，眼眶泛滥，犹如两颗黑珍珠沉浸在一片汪洋，他眨巴着眼，将这抹忧伤隐藏。
“愚蠢、废物，要他有自知之明，将那婚约退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癞蛤蠊妄想着天鹅肉，得罪阴虚上仙，连我们也跟着倒霉，真是扫把星，现在，林家上门请人，连躲都躲不过，十足的窝囊废，要是昨晚答应阴虚上仙，不仅得到一枚百寿丹，还卖给阴虚上仙一个人情，何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秦休愤愤不平，怨念极盛，目光冷寒，怒斥说道。
毕竟，他已觉醒灵根资质，只待今日仙门考核，一飞冲天，拜入仙门。
然而，秦凡彻底得罪阴虚，他算盘落空，这股怨恨，自然记在秦凡头上。
“唉，家族有这么一个奇葩蠢货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家主的义子，纵然不是亲生，人家也是少主，身份尊贵，即便罪孽深重，有家主护着，人家可一点都不担心。”
秦名掺合说道。
此时，秦鳌眼神更加黯淡了，唯有一声声的叹息和无奈的神情。
家族不幸，伴随着岁月流逝，族人血性干涸，人虽活着，却犹如死了，不过是苟延残喘。
秦鳌神色黯然，只有秦凡内心清楚，这一切，父亲承受了太多，仅仅数日间，两鬓便长出许多白丝银发。
“父亲，孩儿对不起您，愧对您的养育之恩。”
遽然，秦凡双膝跪地，猛磕三个响头，膝盖着地，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地响声。
“哥哥。”
秦馨见此，急忙拽着秦凡胳膊。
然而，秦凡并未起身，两行眼泪顺延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地，言语凄咽：“孩儿不孝。”
凝望此幕，秦昆一张老脸终于绽放一抹笑容，毫无遮掩，由心而发。
秦目则忧心重重，既有无奈之意，也饱含着惋惜之情，相较于家族安危而言，秦凡一人之死活，便显得微不足道。
秦休和秦名则无所忌惮，脸庞之上满面春风，幸灾乐祸。
“仆伯，告诉他们，我自己会走。”
磕头毕，秦凡矗立起身，漆黑的眸子，泪珠晶莹，强忍着笑颜对老仆说道。
“是，少爷。”
老仆应道，退身离去，家族是非，仆人岂敢妄言，只有望向秦凡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怜悯。
随后，秦凡转身，眼眸宛如两颗璀璨地星辰，瞻仰着秦昆的尊容。
“二叔，就因为我不能吸纳天地元气，你骂我是废物，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林家出了一个天才，扬言退婚，老贼林伤更是杀我灭口，你又骂我是废物，还要我主动退婚，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阴虚踏门前来，强行探测丹田，直言我是废物，逼迫我解除婚约，你还是骂我不识时务，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仙门考核在即，因为我得罪林家，得罪阴虚，你担心我影响秦休的前程，逼父亲将我逐出家门，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没有，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儿子，根本就没把我视为你的族人，正如你所说，你没有如此废物、又没有血缘的侄儿……”
“既然如此，那我便脱离家族，从今日起，我与秦家再无瓜葛。”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秦凡早已泪珠翻腾，滚滚而流。
从小与盲伯颠肺流离，直至来到寒雍城，秦鳌收为义子，入住秦家府邸，方才有了这些年稳定生活，虽无血缘，但秦鳌却一直视如已出，如同亲生，让他倍感温暖，仿佛终于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然而，秦昆却从未将他视为族人，在家族，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一种耻辱，而今变本加厉，令他彻底心寒。
“好，这是你说的，从此不要再踏进府邸大门。”
秦昆畅快淋淋，双眼精光闪烁，宛如甩掉一个沉重的包袱。
秦凡不再赘言，凝视秦馨，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妹妹，照顾好父亲。”
言毕，他转身，离去，冬日的晨曦，寒风凛例，晨光映射，背影萧索而孤寂。
秦馨黯然泣下，跑出府邸大门，眺望着秦凡的背影，目送秦凡，只见他一步一步，缓缓而行，身影离府邸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尽头。
这一切，她都懂，在家族，秦凡受到太多的鄙夷和羞辱，离开，对他而言，是无奈，但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选择，或许，他离开会过的更好，只是，她没有办法不去担心，面对家族的逼迫，她显得力不从心。
“终于滚蛋了，活该，废物一个。”
秦休依然讽刺，脸庞之上更是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噗嗤。。。”
直至秦凡背影消失在尽头，秦鳌再难忍受，唇齿开阖，一道鲜血喷薄而出。
他早已气血郁积，只是为了不让秦凡担忧，凭借着一股毅力支撑，此时彻底爆发，肺腑翻腾，血涌不止。
秦馨凄咽不止，急忙上前搀扶，返回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