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是你还是我
“不，从头开始就是我错了。”顾海月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余小甘意识到不对劲，打发走了顾海程，一个人留下。
是时候接受道歉了，不过，对于顾海月的道歉，她并不是很相信。
“你讲吧，我听着。”
她可不会客气，坐下听顾海月道歉，倒是顾海月没反应过来，难得抬起头啊了一声，余小甘皱眉。
“不是要给我道歉吗，你讲吧我听着。”
虽然是道歉，可一大早的就道歉，谁愿意。
心情不太好的余小甘听顾海月道歉才知道原来顾平庸被抓回来的一个星期里接受了监督，难怪昨晚的整顿会这么安静。
而顾海月昨晚没出现的原因是被叫去洗脑了，不得不说，顾家的洗脑真是厉害，让顾海月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歉意。
从顾海月的道歉中，余小甘还知道了一个令她好奇的东西：顾家的监督究竟是怎么样的？
等顾海月道歉完，她去问了顾海程，但顾海程不知，因为顾海程从来没有经历过，只知道被监督后的人不是傻就是疯。
具体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顾海程都无从得知，余小甘也只能自讨没趣了。
等到下午沈之语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生活在快乐之中。
顾海程上午就走了，因为公司还有事，她本身又接受了顾橙橙的委托，要照顾爷爷，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等到了沈之语，还没坐下就开始唠嗑了。
“小甘，我有个事情要拜托你。”
沈之语说道，余小甘先是皱眉后是答应，这几天，拜托她帮忙的事太多了。
“还有六天，我就离开纪言了，我怕他不能接受我去世的现实，深陷痛苦，我希望这几天你能够安慰他一下，哪怕只是坐下来陪他聊聊天。”
“他这个人，是我看着长大的，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死要面子，但内心却是很倔强的人，他认为自己能够扛下的东西绝不会告诉别人，就算是威胁，他也不会说。”
“如果我去世后，纪言还是没法从自闭中走出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他，帮助他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明明是个医生，医者仁心，救活了所有人却救不活自己，医生，就该是这样的吗？”
沈之语笑得苦涩，余小甘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木木的点头。
脑海中想起昨晚许霖织的提醒，忍不住多问，“许霖织和你们有关系吗？”
沈之语说：“没有血缘关系，不知道囚禁我算不算反目成仇的理由，如果有，我应该和许霖织是敌人，但如果从她一直为我寻医问药方面讲，许霖织应该算是我的家人。”
“在哪种大家都处于困境的时候，许霖织能够伸出援手，这真的很不错了。”
具体是什么，沈之语没说，但余小甘也猜到了一二。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之语也被囚禁过，和她也有相似的经历。
“那么你对许霖织还有什么感情吗？”
“没有，她囚禁我多年，却也帮助我多年，人情冷暖不亏欠了，所以没有了任何的感情。”
能够讲深仇大恨讲述的像是故事，这样的非但不会满足。沈之语经历了这么多，可再次说起，谈笑风生，当真是看透了还是放弃挣扎了？
“之语，为何你谈起来起来是真的的谈笑风生，而我却只能一个人将所有的事埋于心间。”
她曾试过将以前的事忘记，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越掩盖越猛烈，直到最后，她放弃了。
她给自己洗脑，希望能够忘记这些事。
“小甘，当你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就自然会放下。”沈之语笑得余小甘看不懂，可转念一想，沈之语对自己的未来已经熟知，是否会因此丧失了对明天的希望。
当时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是否会像自己一样，曾自杀过？
随着对沈之语的深入，余小甘对她的故事的渴望也越来越大，只是，她是否还有时间。
“小甘？”
“啊？”
余小甘回过神才知道自己走神了，相视一笑不再聊天。
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傍晚时分，顾橙橙从外面回来，余小甘也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量，但顾海程还没回来，她便趁着这个机会去看望杜北归。
上次之后她去了，但总是碰到复查，没发和杜北归聊天，原本想着今天能幸运些，但不巧，前一秒，复查才刚刚开始，进行一系列复查需要几个小时，她等不了这么久。
她在门口看了会儿便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病房里的沈纪言，她走后，所有的复查结束了，沈纪言扯下口罩，安置好杜北归。
“纸包不尊，迟早会被发现。”
“包住一天是一天，起码在我出事之前，没有我的打扰她能够不为我担心几天。”
床头柜上，是最新的病情报告，杜北归看了，心脏病严重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无法移植，而心脏病引发了一系列症状，比如癌症。
遭受心脏餐癌症侵扰的杜北归能够保持这么好的血色，背后不知注射了多少演技。
现在的他，手脚已经出现无力了，甚至会出现全身坠落的感觉，猛地睁开眼睛又会发现无法呼吸。
种种的病症在折磨着他，在白天忍受着寂寞，夜晚忍受着噬心之痛，这样的日子很难过，可她已经维持了一个星期。
“最后一次检查是下个星期，只要结果一出，就能决定你的去留了。”
沈纪言将报告单拿走。
杜北归一笑，反问：“照顾了这么久，终于要拜托了。”
本是调侃，却不想沈纪言当真了，刻意停下脚步，“我为的是不是钱，是人情。”
“呵，我从不相信人情。”
杜北归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到窗外的世界，他向往那样的生活，可奈何只是向往，他没有资本了。
沈纪言离开后，想给余小甘讲，点开电话簿找到了她的名字，可实在下不了手，最后选择了放弃。
他答应了不能讲，只是最后的时间，更应该和亲人聚在一起。
他选择将这个事实告诉沈之语，沈之语先是一愣，几度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但沈纪言娓娓而谈，不好意思打断。
只是，她发现了，无论沈纪言拥有怎样的怎么强调人生，强调时间，他似乎就是记不起来关于她去世时间的表。
罢了，他在逃避而已。
沈之语笑笑，提出了一个要求。
“纪言，我想去看看海。”
沈纪言一怔，沉默着点头，带着沈之语连夜来到了海岸旁，身处高位的他们，能够眺望整个深海。
夜幕下,幽蓝的海水里,点点星光揉碎了的身影,那是大海于神秘的海边夜色里给人们编织的神秘深邃的梦境。
临岸而建的大厦鳞次栉比，环绕着大海一排而去，绵延入梦。
浪潮拍打着岩石，掀起阵阵水雾，初春的夜晚还是冷的，海风夹杂着咸咸的味道。
沈之语阖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纪言，我想在这住下，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海，每天阖眸的前一刻能够看到海。”
沈之语对海，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她想在最后的时刻能够真正拥有大海。
“姐姐，你的身体不允许。”沈纪言拒绝了她的请求，他明白她的时间，最后的几天了，他想陪着她。
“那你能每天都带我来看海吗？”
沈之语没有丝毫要怪罪的意思，沈纪言点头默认，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为的就是陪着她。
此后的每一天，沈纪言都会带沈之语来看海，只是看不说话，静静的欣赏便足够了。
突然有一天，沈之语并不想去海边了，只是留在家里，目光呆呆的看着准备出门的沈纪言。
“纪言，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玄关处换鞋的沈纪言一顿，跑回来轻轻的抱住沈之语，说道：“姐姐，我出买些准备晚饭的菜，很快就回来，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难得沈纪言笑了，沈之语摸摸他的头，拿起身旁的手机，“好，我在家等着纪言，今晚我想吃糖醋排骨啊。”
沈之语转了转恢复光泽的眼睛，活像十几岁的小姑娘。
沈纪言微微一愣点头答应，出门了。
沈之语推着轮椅到窗户前，看着沈纪言开车渐渐远去，她打来电话拨打了余小甘的电话。
“小甘，你现在有空吗？”
“有的，之语，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去看海，一个人来吧。”
“好。”
………
挂了电话，沈之语放下手机，给沈纪言留了封信，独自出门了。
她在门口等到余小甘，两人什么也没说，去了她最熟悉的岩石处。
今天的天气很好呢，波光粼粼的海面让人看不清，温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的身上。
迎着风的沈之语闭着眼睛，享受着最后一刻人世的温暖。
“之语，不用告诉沈纪言吗？”余小甘终于察觉到了什么，看着身旁的沈之语终是无法放下心来。
“纪言出去买菜了，我说了要吃糖醋排骨，他应该会给我做的。”
沈之语没回答她的问题，但余小甘明了了。
“我也喜欢海，只是没有像你这般喜欢，与你相爱，我似乎缺少了一种感情。”
余小甘嬉笑，沈之语笑笑未答。
今天是她的最后时光了，她不是不想和家人在一起，而是怕沈纪言亲眼看着她离去会疯。
她是姐姐，了解沈纪言。
“窗外雨都停了，屋里灯还黑着，数着你的冷漠，把玩着寂寞，电话还没拨已经口渴，为你熬的夜都冷了…”
余小甘的手机铃声，打开一看，是沈纪言打来的，余小甘没有马上接，而是询问沈之语。
“接吧，就说我们在玩，别让他知道。”
余小甘为难的接了电话，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对方紊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