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密室狂矢
话说司辰一行当夜便离开了风雅楼,走出几条街,住进城东的“同福客栈”。
同福客栈面对坐落在城内坊间的善施堂,司辰晨起时见善施堂弟子在派送早粥,乞丐、穷人们排了长队领粥。
听得炸大果子铺旁两名官差悄声议论:“这个月,又有九名女子莫名失踪,算到现在,来报案的,已有二十几位了,没有一丁点线索啊!”
“作案时间没得查,地点也是东一家北一家,还没任何目击者,再这样下去,不止大人,我们都得完蛋,愁死人了!”
公输梧拽住司辰臂弯:“尽是女子,难不成真有人在练那什么火蛊功,她们都被抓去做药引了?”
“你若感兴趣,我们进善施堂看看不就清楚了。”
公输梧:“善施堂常收留身无盘缠的人过夜,进去倒容易,只是,想打探消息就麻烦了。”
“不麻烦。”司辰笑道。
当晚,棠西还没睡醒,司辰潜入善施堂扒拉回几件善施堂弟子的衣物,来到苏千房中找他商议。
苏千:“你想让我扮作周瑜,想法可行,他中了我的广寒八月虽不至死,内功被打散,铁定还在休养。”
“我先帮你换药。”司辰道。
苏千的伤口有开始愈合的迹象,司辰洒上药粉,叮嘱道:“万不可动武,伤口不再裂开的话,再过一个月,能全部愈合。”
“你的手法比棠西熟练,她给我换药的时候,会弄疼我。”
司辰笑答:“是吗?”
“看起来,她身上有许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多奇特,她戴着面具,真想知道她的面具底下藏着些什么。”
司辰:“分明是你自己戴着面具。”
“谁不戴面具?你呢?你瞒着所有人藏些什么心事?”苏千对着铜镜捏周瑜的眉毛。
“你能装扮成不同的人、看透每个人的心思又怎样?人是会变的,不可能三头五载只有一个样子。”
苏千大笑:“除主人外,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能识破我面具的人,我在葡萄架下疗伤,你和棠西在我的脖子和脸上摸来摸去,差点害我功亏一篑。”
“你是怎么把自己治好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只打算用主人的广寒八月试上一试,没想到能成,可广寒八月被我治伤用去其一,只剩七月,导致我在武林大会上控制不了它们,它们太调皮,冲向人群,找不回了。”
司辰道:“那些一团一团的白气?是什么?”
“念在你救我一命的恩情上才多说几句,其余的恕我无可奉告,这关乎到我主人......”
房门被一下子推开,公输和苏三吵囔囔走进来。
“我要带我哥走。”苏三扑在苏千身边,“哥,管他们呢,他们要干什么去随他们,你犯不着跟去冒险,不用管那些无聊的事,你身上还有伤呢!眼下有最要紧的事,我们没办法找到递信的黑衣人,可以去找白易之啊,是他带走主人的。”
苏千拍了拍苏三手背:“上哪去找白易之?”
是夜,城东善施堂门口、前院皆躺坐了许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老老小小,他们聚众玩笑,吵闹得很。
堂前并未见一名善施堂弟子,穿过厅堂,回廊入口有四人持剑把守,苏千一行经过时,他们毕恭毕敬喊:“堂主!”
走过回廊,有一人急急忙忙穿上外衣跑过来迎,正是小满,苏千身后的几人连忙低下头。
小满揖礼问:“堂主的伤无碍了吗?”
苏千:“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小满在这里,堂主大可安心养伤。”
“嗯!怎么样,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公输梧撇撇嘴,心里嘀咕:你能知道什么事?
小满:“呃,不知堂主说的是哪件事?”
公输暗笑:这下看你怎么接。
“还能是什么事。”苏千不紧不慢的,身体向前倾倒,装模作样出头晕的姿态,小满连忙上前搀扶。
“这样吧,由你领他们去禁地。”苏千推开小满,催促着摆手。
小满揖礼:“是!”
司辰、公输和苏三随小满走了,剩下棠西陪在苏千身边。
“你那个妹子,担心你的伤,让我保护你。”棠西轻声道,“她怎么不自己来?”
苏千站直了身体:“我用得着保护?”
棠西背转过身:“既这样,那我走了。”
苏千立马搭住棠西的肩:“你去哪?”
棠西:“你以为那个小满会带他们去哪?”
“不知。”
棠西抚了抚下巴:“小满见过我们,搞不好会起疑。”
“早知道该把你们也换个样子。”
“哪知道有这么巧,竟会碰上。”
苏千:“现在怎么办?”
“你有没有看见小满从哪一间房出来的?你把刚给他送口信的人支开,我进他房看看,你在门外守着,他一回来就通知我。”
苏千点头,装回周瑜的神情。
小满带司辰他们到一处假山前,突然挡住前路:“没想到堂主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司辰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堂主伤及心脉,内功弥散,若不是身负重任,实在不该受此奔波啊!”
小满放下横在司辰他们眼前的右手:“我记得你们曾是堂主的客人。”
司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反问:“你想清楚了,怎么会是客人?”
小满给唬住了,连忙按下一块石,眼前的假山自动移开,他揖礼道:“是小满无礼,几位请随我来。”
这样的机关在公输眼里就是给小娃娃玩的,他忍不住问:“你带我们看什么去?”
小满有丝犹豫:“呃,善施堂的仓库。”
公输梧:“仓库里的什么?”
“钱财、粮食......”
公输梧摊手道:“你以为我们特地过来,只为看这个?”
“几位有所不知,屠宰场也在里面。”
苏三:“你是说......人肉?”
“是的!”
苏三一阵恶心:“我们要去练功的地方,不是屠宰场。”
小满很是为难的样子:“可,那个地方,除了堂主没人能进去啊!”
司辰问:“你也没有?”
“小满从没有进去过。”
“说什么胡话,那你的功夫在哪练的?”司辰笑道。
小满慌急:“实不相瞒,小满偷看秘笈,偷着练的,已受堂主责罚。”
“你立刻带我们去练功的地方,我们有秘密任务在身,片刻不能拖延,你不能进去,我们自己进去。”司辰道。
小满答“是”,领司辰他们来到院墙后壁,小满指向堆积如山的大石块道:“就是这了。”
公输梧对着乱石堆驻足远观,走近,在一处石缝内摸索了一会,触到机关,“轰”的一声,有一块大石慢慢沉了下去,豁口毕现。
司辰对小满道:“去吧。”
三人脚踩沉下去的石块进到一地浅水滩,公输梧道:“看来这里原是一个山洞,小山头全用石块遮住了。”
涉过浅水洼后,山洞又现出两个黑压压的暗道,公输往暗道里扔石子听回音,后道:“这两条路,皆不通。”
司辰:“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往左,我往右,先说好,不要贸然动手,一个时辰后,在此会合。”
司辰取了壁上的火把,点燃,递到公输手里,独自踏着漆黑前进了。
苏三拍公输的肩膀:“喂!你怎么回事?”
“什么?”
苏三扯住公输后襟:“你看见没有,司辰走的这条暗道狭窄幽深,你为什么要接火把?”
公输扒下苏三的手,拉她进暗道,边走边说:“就是因为他走的那条阴暗,用火把照明才更危险,谁知道火能引来什么鬼东西?你放心吧,他有块水晶石,能照明的。”
苏三“哦”了一声。
两人放轻脚步,一前一后紧贴石壁移步前进,一炷香后,苏三熄灭了火把,复前行数十步,苏三的身侧是镶在石壁上的一栅木栏。
苏三偏头,往木栏里面瞧,公输凑在苏三腰的位置也往里瞧,只见一片巴掌大的地面上,凌乱扔了些女子的衣物。
苏三回头,做出“嘘”的动作,迅速经过木栏,继续沿着石壁往前走,不一会儿便被一道石门挡住去路,暗道到了尽头。
“我来。”公输示意道。
公输在墙壁上摸索到机关,石门一开,眼前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公输低头朝下一看,提了口大气,迅速用双手捂住双眼......
苏三见状跟着往下看,着实大吃一惊。
两名赤身裸体的女子飘在半空中,是被她们之下周身责的两名男子用气力拖起来的,还有七名女子也是一丝不挂,奔跑着、喊叫着,正被另七名男子强迫亲热......
苏三捂住心口,拉公输退到一边,她拿开公输遮住双眼的双手,悄声道:“听我说,就是这里,他们练的正是火蛊功,过了今晚,那两人的武功只怕要大成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
“两人?我好像看见有好多人。”
“嗯,还有七位定力不足,已然丧失心智,练火蛊功,最难战胜的是自身的欲望,他们几个现在就像服了春药的野兽,不足为惧,只是另外两人的武功一旦练成,往后要杀他们可就难了。”
“我们怎么阻止?”
苏三的发巾掉落在地,她走到石门中间,公输惊叹地看她一头银发自行生长,两分,悄无声息地延伸至漂浮着的两名**颈部。
苏三唇瓣渐紫,一双杏眼莫名染上紫烟,她一皱眉,两名**登时头断血流。
练功的两人齐声咆哮,周身红火散去,他俩面容血红,瞪睁眼,怒目看向苏三,眼里冒出火星,其中身着暗红衣的练功男子癫狂大喊:“还不给我抓住她!”
苏三的银发在空中飘曳,想也不想地纵身下跃应敌。
公输独留在原地心惊又心慌。
刹那间苏三已与那两人过了几十招,她的一头银丝断了又长、长了又断。
公输想助苏三一臂之力,取下背上连弩,一鼓作气跳下去。只是才刚落地,就被打趴下。与此同时,苏三刚勒断一人脖子,自己也挨了一掌,她和一颗头颅齐撞在石壁上。
公输跑到苏三跟前,扶起她,苏三口吐鲜血道:“他走火入魔了。”
一身暗红衣裳的男子正陶醉在癫狂的喜悦中,狂放大笑,双目赤红。大概是嫌一旁还在不停叫唤着交配的七男七女太吵,他一掌打过去,七男七女悉数自燃责,火团四处窜逃,充满恐惧的尖叫声连连。
苏三手心冒汗,全身滚烫难受,忍不住贴住地面喘气:“快!你走!趁乱走。”
公输梧没有应答,全心捣鼓连弩,脸颊流汗,扣动扳机,“咻”的一声,十发短箭射穿暗红狂人的神通、人中、天突、紫宫等十处大穴,凿入壁下,公输梧再次扣动扳机,十发短箭齐刷刷穿过一层血肉复回到箭槽里。
暗红男子终于停止狂笑,怔怔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猛然多出的十个窟窿,鲜血汩汩而流。
苏三:“什么武器,蛮厉害的。”
公输梧擦了把汗:“‘墨弩’,现在怎么办?”
“快!再射他......”
语未必,暗红狂人已掐住公输梧的脖子,愤怒狂躁如一头猛兽,公输梧涨红了脸,眼珠暴起,手脚由忙乱渐趋死寂......
苏三用尽全身力气,纵身空中,满头银丝迅疾而悄悄缠住暗红狂人的身体,她大叫一声,将暗红狂人的身体一扯为二。
公输梧跌倒在地,连声干咳,努力睁开双眼,眼睁睁看苏三从半空中摔落。
公输连滚带爬奔到苏三身旁,指尖偶然划过她滚烫的脸庞,心内一紧,着急忙慌地背起她,回到暗道,力拼一口气急奔。
公输透过层层衣物感觉到苏三火烧般的身体,他不停唤苏三的名字,生怕她就此睡去。
苏三已然丧失意识了,双手无力地晃在公输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