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连日来逃亡的疲惫，再加上镇定剂的效用，上官凝眸真是结结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她从床上半坐起身来，微笑的望着窗外的旭日，觉得自己离「自由之日」应该不远了。

    可是……那个老是对她大吼大叫的大个子怎么「呒去了」！

    她眨着迷惑的大眼睛四处搜寻着。适巧宇野万里领着实习医生们回诊到此来，看到她醒了，便温文儒雅的进来打招呼。

    「哈啰！嗯……小姐！」

    实在不知道她叫什么，这也是挺麻烦的。

    「怎么样？好多了吗？睡得好不好？」

    上官凝眸也报以微笑的点点头，一边用眼神及比手画脚的询问泉傲天的去处。

    她发现当哑巴还真是不方便，真搞不懂自己当初干什么要找这种罪受；不过，还好她演技超强；连日来的表现让她自己都讶异的快崇拜起自己来了，没想到她演技好的可以得奥斯卡金像奖了！

    「喔！你在问那个超级暴力狂呀！」

    宇野万里总算看出点眉目似的恍然大悟。

    「可惜，他由前天回家睡觉起，就没再回来过了喔！」

    啊！

    上官凝眸愕住了。

    她被「抛弃」了？

    GOD！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种情形……她往后该怎么办？

    于是，她又抓着宇野万里，嗯嗯啊啊的要追问泉傲天去了哪里了。若是还在台北境内那还好，她知道他的落脚处；若出了这座城市，她就真的玩完了！

    「啧！瞧你紧张的……你真的那么黏他呀！」

    宇野万里不是不知道讲话过直会伤人；但是，事到如今，不告诉她事实，她会盼的更伤心、更绝望的。

    「他大概不会回来了，我猜他是回日本去了喔！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裁了，我已经通知一个亲人去调查你的身分背景……」

    老天！去调查她了？

    完了！完了！天要亡她，她不得不亡呀！

    「你怎么了？」

    宇野万里搞不懂这女孩为什么会哭了，替她找到家人不好吗？

    「嘿！别哭呀！有话好商量吗！喂……」

    她该怎么办呢？

    是她玩得太过分了吗？所以上帝才要如此管教她？

    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想……

    泉傲天很想忽视腰间一直哔哔作响的通话器。他离开美国后，就把原来那只丢在海关，没带过来；所以，他在台湾的这只通话器号码，只有「那个人」知道而已。

    但……

    「……喂！我是泉……」

    「好家伙！终于找到你了！」

    宇野万里的声音由另一头传来：

    「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呀！」

    「夏威夷……」

    「什么？」

    「……没……我还在台湾等签证……」

    泉傲天有气无力的道。

    「你要我去认领那个小娃儿吗？」

    「原本也不想，但……她实在是很黏你……」

    「什么？老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类话来折煞我。」

    「她茶饭不吃的，每天面对夕阳流泪。流到连在她四周的病人和家属都追问你的下落……」

    「那你不会把她放进单人房？」

    「我有啊！」

    宇野万里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想只有「耶稣」有禁食四十天的本事吧！」

    他真的被缠上了！

    泉傲天无力的回道：「你没告诉她会替她找到家人吗？没告诉她是我撞伤了她，害她不能说话，丧失记忆的吗？」

    「有啊！可是她好像不在乎似的……我想……她该不会爱上你了吧！」

    宇野万里的语调中扬起了嘲弄：

    「你——开——什——么——玩——笑？」

    「人的玩笑！」

    偏偏有人不怕死……唉……

    「告诉她我死了！」

    泉傲天睹气的回答。发现自己愈来愈不成熟了，搞什么！他可是个二十八岁的大人了耶！又不是八岁的小鬼！可是自从碰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就「退化」了。

    「……好吧！」

    宇野万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想她不会信的。」

    「信不信是她家的事！」

    泉傲天没什么耐性的低咆。

    「我想也是！干我鸟事呢？只是……」

    宇野万里又捉弄似的笑了起来。

    「我实在不想拿帽子扣你；但，你没忘记，她是因为谁才会变成这样的吧９有……你还能逃到什么时候呢？」

    他一语双关的说了一句后，道：「好了９有事，通知你一声，我……」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急乱的吵闹声后，宇野万里着急的对电话大叫：「那个女孩不见了！」

    泉傲天顿时双眼瞪的老大……

    不一定非他不可嘛！不是吗？

    上官凝眸看了看自己的左脚。

    感叹这个伤真伤得没什么价值！

    算了！代表她看人还是不准！原来泉傲天是个不负责任，没有良心的狗东西，亏他长得那么帅，真是名副其实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Shit！」

    上官凝眸仰天大叫了一声，搞不清楚自己干嘛要那么难受。

    大概只是不服气，不甘心！

    她自言自语的对自己点点头，蓦地前面一暗，她欲探究竟的抬起头来……妈妈咪的不得了了，有三个巴克利……！喔！不对！是「像」巴克利的光头大汉挡在她前面，她拉低墨镜，看着眼前的人墙，心里直呼糟糕……

    「博士Ｃ久不见呀！」

    一名身形修长俊美的人形由人墙外走进来，上官凝眸扯下墨镜，眯起了双眼。

    「……G4737！」

    「承蒙博士还记得我……」

    人形笑得十分优雅地叨着烟，淡淡的道：「看见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自觉？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怎么找得到我的？」

    她明明已经把追踪器拆掉了呀！怎么会……

    「……您没忘了是谁拼装我的吧……」

    「噢……」

    上官凝眸由衣袋中掏出一把手术刀。

    「ShitＣ歹我也算是你的母亲……既然你六亲不认，就让当妈的我再好好「教育」你一下……」

    「啧！博士！讲这样就太伤感情了，我可是很儒雅的「请」你回去的呀！」

    该死！她脚不方便！但……她射镖是很准的。既然这个生化人是由她亲手拼装完成的，自然只有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但……

    这是不是代表……台湾已经不能再躲下去了？

    「少废话，看镖！」

    上官凝眸开始攻击眼前的四个人。

    打斗声正巧被在不远处的泉傲天和宇野万里听见了。

    他们可真有默契呀！正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泉傲天赶到现丑，正发现上官凝眸被G4737给单手掐住脖子的顶到墙上，用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基地语言」道：「不好意思……「妈妈」……若你想毁了我，那我只有让你脑死，带回去改装成生……」

    泉傲天一拳上来打飞了G4737，上官凝眸抚着脖子，延着墙壁跌坐在地上，看着泉傲天揪起对方的领子再揍；而其他三名恶汉则被宇野万里用麻醉剂制服了！

    哇！酷！英雄救美！

    趁G4737的脑门正对她「飞」过来之际，她手脚俐落的一把将手术刀插进他人造的「脑门」内，又快速抽出。

    这时，G4737还睁着眼睛望着向他走来的泉傲天，突然用一种不同语调的女性声音低喃了一句：「……小天……」

    而后闭上双眸，不再有动静。

    上官凝眸一惊，发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只能诧愕惊惶的望住G4737，直到泉傲天走近了她，低唤道：「……喂……你……」

    不等他说完，上官凝眸就一把紧紧的抱住他……

    和他有关的，她知道！

    那和她为何对他有难舍的依恋有关，但她却想不起来了……

    抑或是不想去记起？

    因为……这似乎……这似乎会……

    对不起什么人似的……

    「呜……呜……」

    上官凝眸真是愈来愈迷惑了……

    而泉傲天则是错愕的任由她紧抱住自己痛哭，弄不清这个来历不明的白痴女人到底又闯了什么祸，而惹得别人追杀她？依照她的「智障」程度，这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来！热牛奶……」

    泉傲天端了杯牛奶放在上官凝眸前面，用英文问着：「你真的不记得他们是谁？」

    上官凝眸红着眼睛直摇着头。

    当然摇头！若全招了那还得了？

    「……看来，你不能丢下她了！」

    一直瘫在沙发上没出声的宇野万里悠闲的道。

    「我几乎快可以推论这整个过程了。」

    泉傲天哼他：「你是指……她是被仇家追杀才会撞上我的车，而刚刚正是因为出来找我而被发现……这种笨推论吗？不用你讲我自己也会想！」

    宇野万里果真还污辱人的佯装一脸惊奇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耶？没想到你想得出来！」

    「宇野万里！」

    泉傲天低咆，双眼射出凶光的瞪住他。

    「你什么意思？」

    宇野万里嘿嘿笑道：「赞美的意思，现在……」

    他下巴一扬，示意「鸭子听雷」的望着他们俩的女主角，别有深意的笑道：「她怎么办？」

    泉傲天也觉得很头大。

    是呀！他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多出一个长不大，又死「缠」着他，只差点没叫他「爸爸」的「大孝」，他该怎么办？

    而上官凝眸则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坚决的眸光像是在说明他休想再丢下她的决心及肯定。

    「小朋友……」

    泉傲天明白了她的想法，哭笑不得的解释着。

    上官凝眸偏着头望进他的双眸，抓过他的手，用指尖在手掌上写着。

    「Children？」

    意即他可以把她当成他的孝。虽然她不喜欢，却能勉强接受。

    「拜托！你至少也二十岁了吧！」虽然行为像七、八岁。泉傲天在心中附加但书。

    「Brother？」

    孝当不成，当兄弟总行吧！她已经很牺牲，很退而求其次了。

    「开什么玩笑？除非你去变性！」

    这个白痴究竟他妈的有没有逻辑思考概念呀！净讲些不可能的事！

    这次，上官凝眸鼓着双颊，不服气的望了他一阵之后，突然试探性的写下另一个单字，小心翼翼的瞅着他俊美的面孔。

    「Wife？」

    果不其然的，他大发雷霆的甩开她的手，气愤的吼道：「你在耍我吗？我看你干脆当小狗算了！」

    原来她在他心中，就像一条他捡来的流浪狗，他对她并没有责任，也没有任何的义务，更遑论有所爱恋……但不知为何的……竟让她莫名的感到心痛。

    她知道他这么说并没有错呀！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像是被丢进绞肉机里绞碎似的那般疼痛？

    泉傲天避开了她受伤的瞳眸，也发觉自己说得太过份了；但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不想……只是不想……

    该死的！

    「……来！小朋友！你累了吧！」

    宇野万里查觉情形不大对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先去睡一下吧！再慢慢去回忆今天遇到的人是谁好吗？来！快！乖乖的！先去睡觉喔……乖……」

    泉傲天听着宇野万里哄她进房去睡觉，懊恼的用双手耙抓过自己浓密的头发，靠上沙发椅背。

    「我看你也累了吧！」

    宇野万里出来后道：「先去休息如何？我还要回医院值夜班呢！」

    「……万里……」

    泉傲天闭着双眼，语调中显得极度感伤与怆然。

    「我很自私对吗？」

    「小天……」

    宇野万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害怕自己再次受伤而宁可去伤害别人……明知道伤害是一把二刃的剑，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

    「小天……你累了……去休息吧！」

    宇野万里不舍他这么自责；看来不论小绢或裴洛心对他的伤害比他们想像中的都还来的大……

    「心受到了创痛……比任何地方被刺伤都还来的疼痛……我明知道的，可是……」

    他哑着嗓音道：「我害怕……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那彷佛在指责我没对小绢尽到保护的责任，竟让她因为我而死了……」

    「别说了！别想了！小天！小绢的死和任何人都没关，该死的人已经在美国被你们解决掉了，还记得吗？你已经替她报了仇了。」

    他一直对小绢的死很自责，因为她是为了他而挨下那一枪。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倒在自己面前是很悲怆的一个回忆……这件事狠狠的刺伤了泉傲天，他花了好几年时间才稍平抚这个伤口。

    现在又出现那双同样海般湛蓝的眸子，无疑是让他深埋的伤口狠狠被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