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失手
太阳落山，玲珑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赶在日光消失了一瞬间冲了出门去。脑海中对鲜血的渴望在咆哮着叫嚣着，像是狂暴的野兽想要挣脱枷锁恣意妄为。野兽把理智碾压到尘土之下，狠狠践踏而过。
收摊的小贩担着货担脚步匆匆，家里还有妻儿等着他回去一起吃晚饭。想到妻儿的笑脸，小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的更快了一些。
绕过街角，小巷两边的高墙挡住了光亮，一下子变得暗了下来。这条近道小贩几乎天天路过，不用细看也能轻松的避开各处坑洼，光线阴暗一些并没有拖慢他的步伐。正走着，忽然察觉到围墙上传来奇怪的声响，小贩抬头看去。
说来迟那时快，一个黑色人影从天而降，冲着他正面砸了下来。小贩刚想躲开，不料对方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精准的对着自己的脖子用力掐了下去。小贩被撞倒在地，脖子被黑影掐的死死的，慌乱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失去意识之前只剩下眼前那双泛着红光的狰狞眼睛，还有闪着寒光的尖刺獠牙……
玲珑迫不及待的咬破小贩的喉咙，温热鲜血的腥甜味道瞬间占满了口中，久旱逢甘霖一般，新鲜的血液滋润了干涸已久的欲望，咆哮的野兽得到有效的安抚。玲珑忘情的大快朵颐，直到手上的猎物无力的瘫软下来。一松手，小贩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死了？】玲珑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一次的捕猎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节制完全抛诸脑后。
吸食血液是一回事，闹出人命就是另一回事了。玲珑给自己定下的底线是不伤及猎物的性命，看见活生生的小贩毫无气息的倒下，她突然慌张了起来。脑海中一瞬间出现的是玄七失望而愤怒甚至是厌恶的脸孔，胸口一阵痉挛。
玲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走过去想要确认小贩的死活。心中仍存在着一丝侥幸，或许，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而已呢。
玲珑伸手探向小贩的脉搏，这时候安静的小巷子突然传来了人声，有人过来了！如果让别人看见她的话就糟糕了！玲珑果断的收手，轻盈的跃上了围墙，躲在凸出的瓦砾之后隐藏起身形。
果然见三五个年轻人往小巷子走来，发现了瘫软在地的小贩，几个人慌张的过来察看照料，另有一人惊慌失措的报案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官差过来现场勘查的吧，此地不宜久留，玲珑看见小贩有人接手救治，安心了一些，从围墙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玲珑缩回到客栈的房间里，各种糟糕的后果预想争先恐后的跳出来对她加以嘲笑恐吓。玲珑蜷缩成一团，炭火烘烤的房间依然没能阻止她的瑟瑟发抖。
那个倒霉的小贩，应该已经得到妥善的救治了吧？玲珑腾的从床上坐起来，与其闷在房里自己吓自己，不如出去确认一下，至少停止这疯狂又无意义的自虐行为。
打定主意的玲珑再不迟疑，快步往楼下走去。
回到袭击小贩的现场，小巷已经恢复了平静，洒在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尘土所掩盖，和地面各种污垢完美融合，看不出当时的惨烈。
官差是勘查过了吧，小贩也带走了，莫非要寻到官府去打探结果？
玲珑无力的垂着双肩，思绪混乱的不行。
两个路人结伴走过，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玲珑心虚的别过脸去，装着路过的样子。
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路人大婶十分八卦的说道，【就是那里面，听说那人可惨了，满身都是血啊，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圈儿，别是全身的血都流干了。】
【这么惨吗？】另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搭腔道，许是被对方的描述吓着了，往远离巷子的方向挪了些。
【可不是！家里的媳妇哭的可惨了，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唉，听说那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突然没了主心骨，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哟……】
路人的声音逐渐远离，玲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前一黑，只得勉强扶着墙面才没摔倒。
小贩……死了……被她害死了……她成了作恶的怪物，伤天害理残害人命，人人得而诛之。曾经她协助玄七降服的，不正是这样的妖怪吗？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站在玄七的对立面，从并肩作战的主仆变成敌对的位置。
六神无主的玲珑跌跌撞撞的走着，没想到会动摇到这地步。
要主动回去承认错误吗？说她已经知道错了，会努力改过，或许玄七会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原谅她的这一次妄为？不对，玄七本是嫉恶如仇的人，不会因为亲疏关系黑白不分的。人死不能复生，她杀了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已经无力回天。
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狂风吹来乌云聚拢，路人纷纷加快了脚步。玲珑抬头，雨滴敲打在脸颊上，啪嗒啪嗒陡生凉意。呵，倒是个应景的天气。
玲珑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知觉，好死不死的，迎面而来个粗壮矮胖的大汉。两人没注意，咣的撞了个正面。玲珑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抬眼看去。
大汉看着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在看到玲珑的真容后更是晦气的啐了一口，【呸，真倒霉，怎么碰上了个衰神！】
玲珑没心情理他，低垂下头绕了过去。
哪知才走一步，宽大的手掌拍在玲珑的肩上，大汉喝到，【撞倒大爷我了，不道歉就想走？！】
恶人先告状，玲珑的火气蹭的上来了，侧身卸了对方力道。
【你还敢反抗！】大汉怒了，抬高巴掌就要教训这个不懂礼仪的丫头。
巴掌离着玲珑的脸颊咫尺，玲珑伸手扼住对方的手腕，纤细的胳膊愣是阻止了对方的施暴。大汉的眼中蹦出怀疑震惊的神色，下一秒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道拖进了旁边的死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