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丹青空枯黄

    孟文宣叹了一口气，“今天的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是儿臣大意了。”孟龙渊有点垂头丧气，那一支突如其来的箭着实让他一慌，接着便连人带马翻进去，天旋地转的感受让他好大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也是父皇大意了，父皇本以为至少整个兰陵城都是安全的，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龙渊，父皇给你讲个故事算作赔罪，怎么样？”孟文宣摸着儿子的小脑袋。

    “父皇会讲故事？”孟龙渊睁大了眼，一向疏离的父亲要讲故事？

    “从前有个太子······”

    从前有个太子，被父亲送到敌国做了质子。

    他有很多兄弟，一开始被他的父皇挑中的人是他嫡亲的弟弟，安王。

    他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继后是他母后的堂妹，但是这个继后啊，一心等着他们兄弟死。

    他不该代替安王去的，安王未必能帮他稳住朝局，而前往敌国，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他还是去了，临行前，他的太子妃跪在地上求他，要与他同行。

    六年后，两国战端再起——

    孟文宣的思绪飘回了那个刀光血影的过去——

    楚建元九年，楚汉之战，楚国战败，接连痛失十城，又有南蛮西戎虎视眈眈，无奈之下，楚国遣使者议和。

    北汉割地，索要赔款，甚至还要楚皇派一位皇子前去晋城“求学”。

    太子孟林嘉以质子的身份前往北汉都城晋城。

    太子妃郑氏与太子伉俪情深，一同前往。

    建元十年，郑氏生下一子。

    晋城，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孟文宣的童年便在那里度过。

    孟林嘉不常出门，经常与家中的门客长谈，谈的时候必定带上当时还懵懂的儿子。

    虎头虎脑的孝儿一本正经的坐在父亲身边，背着手听着别人侃侃而谈，还做出一副沉思样，有趣极了。

    孟林嘉有一个门客范无声，不经常跟在他身边，穿的最破，每次出现必被责罚，有时候他还会站在孟林嘉的门前破口大骂。

    孟文宣不喜欢他，可是孟林嘉说，看人要看心。

    偏偏范无声就迷上了去逗他的小主子，看着他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还偏偏没话反驳自己，气鼓鼓的。

    孟文宣气急了，就躲在父亲身后，朝他吐舌头。

    孟林嘉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却只是摸摸他的头。

    郑氏就笑着摇头，派人送上茶点，然后将儿子带下去。

    孟文宣记住的美好就是这样，在孟林嘉收到了一封密信后截止。

    “兵起济阳，兄长危矣，速归，林佑。”廖廖几语，穿过了层层封锁，甚至染上了送信人的血。

    孟文宣看着那封信，他学了一些字，能够读出信的内容，却理解不了太多，指着信上“林佑”两字问：“父王，这个人是谁？”

    “文宣，先跟母妃下去。”郑氏拉着他走，他不肯，一步一回头，烛光下孟林嘉的脸黑沉沉的。

    等孟文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是湛蓝湛蓝的天，在他的记忆里，后来再也没有那样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