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那年

    2004年的盛夏，这是一切的源头。

    整个暑假让锦城的初中生都不好过。因为这届毕业生大大增加的缘故，能进重点高中的几率大大下降，自然我也没抱太大希望，或者说我根本不想，也不敢想自己会进重点高中。

    凌晨一时，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和电话里温柔的声音交汇着。

    我固执地拨打着中考查分热线，每拨一遍手都在微微颤抖，虽说我心里早已有了底，但谁不希望运气能助自己更上一层楼？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我很快挂断了，赌气似的再一次点开来。

    几番努力后，这个拨打次数为49的号码竟然接通了。

    随着一个个数字接连报出，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分数和预估的差不多，不好不坏，但我敢料定整个暑假我爸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果然自己没耿耿那样的好运气。

    再没心思询问熟人的成绩，放下手机，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种让我厌烦的“平常心”和困意交杂在一起，准备伴我入眠。

    不料母亲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让我的肩猛地耸了一下，“繁星，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母亲走到我窗前，看着我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和沮丧的脸，见我没有再次拨打，知道了什么似的立刻发问道，“考得怎么样？”

    我摇摇头，报出了几个数字，母亲失望的脸立刻展现在眼前，和预料的一个样子，心却还是忍不住地一揪。

    “早点睡吧。”

    这句话里的平淡程度是出乎我意料的，更没了往日的唉声叹气，难道母亲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或者说……母亲已经对我不温不火的成绩麻木了，就和我一样。

    暑假不痛不痒地过去了，我没有过于发奋图强，倒是父母接电话的动作更加频繁了，让我恨不得堵上亲戚们势力的嘴巴。

    街道上。

    锦城的夏天总是来得很早，并总是被大片大片的茉莉花包围着，好像要把整座锦城吞没似的，原本淡雅的清香化作浓烈的香味聚集在一起，随风摇曳着。

    一路开过去，挺赏心悦目的。

    “爸，我先下车了。”说罢，在离学校不远处，我关上车门。

    放眼望去，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坐父母车子来上学的学生，于是每每到校门口距离大约一百米的时候我都会申请下车，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喜欢搞特殊化。

    毕竟……也没什么好特殊的。

    “沈繁星！”楚然突然出现在面前，我本以为她会问我一些关于“你在哪班”或者“你怎么也考到这里来了”类似的问题，却没料到她还是和往年一样花痴，“你快看你快看，是陈顾北耶！”

    顺着楚然的目光望过去：眼前男生站在树荫下，看不清模样，手里拿着本书，正在写画些什么，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满脸的认真。

    这种学霸专有的认真，是不容忽视的专注。

    “一……一看就是草包，专骗你们这种小女生的。”我故作不屑地瞥了一眼叫做“陈顾北”的男生，“搞得一副‘全天下就他最努力’的样子，摆给谁看。”

    大概是讲话时习惯性用力过猛，陈顾北却真的听到了似的突然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永远忘不了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淡漠且平静，却让我心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