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敌

    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身上，苏秽却无半点知觉，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来临了。

    苏秽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没做，觉得还有些时间，便又折回了姑爷老姚所在的那间宅子。

    姑爷虽然是入赘，但毕竟是周家二小姐名义上的夫君，衣着打扮不能太寒酸，而考虑到他原本的身份和这些年来的遭遇，故此老秦老姚去山寨接姑爷时，特意带了两套光鲜的衣服。

    苏秽第一眼看见姑爷的时候，心里所想的不是他们手中的食物，而是想扒光姑爷的一身衣服。

    荒原上物资匮乏，‘资源回收’几乎是获取物资唯一的途径。兄妹两这么多年来所穿的衣服，都是用那些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改成的。

    苏秽早就想给妹妹做一身漂亮舒服的衣裳，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材料。

    如今苏丑丑被修士抱走了，以那名修士的本事，想必以后都能吃饱穿暖。苏秽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再给妹妹做衣服，但姑爷那身衣服那么好，不‘回收’一下实在太可惜。

    这短短的一辈子受尽苦难，大多数时候都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现在要死了，苏秽觉得自己应该死得光鲜亮丽一些。

    苏秽特意沐浴一遍，洗干净身上的污垢血迹，然后把姑爷的衣服，连同头上的方巾腰间的配饰，全部扒了下来自己穿戴上。

    在最后的时刻，终于活得像个人，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会儿，苏秽依然觉得十分欣慰。

    苏秽举起葬姬，准备结束所有的苦难，但视线所及，看到了姑爷那烂掉的脑袋，心里想到，如此自行了断死相太恐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衣服？

    况且苏秽也不敢肯定镇子上的人已经死绝，要是被别的流民发现扒掉了衣服，那就亏大发了！

    于是乎，苏秽改变了主意，来到镇子上的水井旁，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窒息的痛苦激发了血潮的凶性，一下子淹没了苏秽仅余的一点灵智，苏秽沦为彻头彻尾的凶兽。

    凶兽本能地挣扎，但挣扎得越厉害，溺水就溺得越快！井水迅速灌满了凶兽的肺部，随着最后一波激烈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苏秽的尸体缓缓沉降，正在此时，井底下突然浮起一点点的荧光，幽幽的蓝色光点柔柔浮动，像极了盛夏夜的萤火虫。

    一朵幽光触碰到苏秽的身体，出乎意料地与血潮产生了剧烈的反应，相邻的井水竟然沸腾起来，升起一大串的气泡。

    一瞬之间，幽光像是被吸引住一般，纷纷朝着苏秽的尸体靠拢，如同狼群分食猎物。随着幽光和血潮的反应越来越剧烈，本来清凉的井水全都变得滚烫沸腾，井口冒出浓厚的白雾。

    苏秽每天都会到这口井打水，他也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何乌衣镇周边已经被血潮侵蚀得寸草不生，而镇子中的三口水井，却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当时苏秽的生活太过艰难，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这种无法获得食物的难题，故此，这个问题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

    其实问题的答案并不复杂，反而相当简单，那就是乌衣镇的地下水脉中，存在着某种克制血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