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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金如兰

    何如卿被花妈妈引进金如兰的房里,秦月臻也如愿以偿的被留到外头肆意快活,何如卿一脚踏进去,便难以自拔。

    “来者可是何公子?”隔着薄纱,连声音也变得影影绰绰,那女子手下动作未停,弹出来的还是肃杀之音,不过却是比方才缓和了许多,何如卿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微微颔首,“正是。”这情景倒是诡异异常。

    “早前就听闻姑苏的何公子来了京城,一直想要见见,却没有机会。”何如卿心底波澜不惊,何淹的盛名他是知道的,若是不能见到何淹,想必见到何淹的儿子也是不错。“此次前来,倒也是唐突了佳人。”

    金如兰手下动作停了,忽的站起身来,何如卿这才注意到,金如兰竟同他一样高,也不似其他姑娘那般柔弱。金如兰掀开面前的薄纱,立于何如卿身前,竟是对着何如卿跪了下来。何如卿端起案上的茶,轻轻的啜了一口。

    “金姑娘这是何意?”他可以确定,他从未见过金如兰,却不知他为何要行此大礼,“公子不记得便是最好,公子是善人,于如兰有恩,如兰今世无法报答,只得等到来世。”说完,对着何如卿磕了个头,又站起来,福了福身子,转身做于琴前。

    “花妈妈,引贵人离去。”花妈妈应声而进,面上皆是谄媚,“既是贵人,公子还请这边请吧,您的朋友已恭候多时了。”何如卿来回看了两人几眼,却看不出任何端倪,金如兰手指微动,琴声又起,一副不理俗世的样子。这边花妈妈催了又催,何如卿只得离去。

    何如卿拽着秦月臻离去,却不知今日所历之事尽收于一个人的眼底,调笑着对一旁的燕青说,“你看,我就道他是太过放纵自己了吧,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万万不要误了大事。”燕青一头黑线,却又不敢反驳,孟甘萝笑眯眯的站起身,今日她穿的是一袭男装,被锦雀的一双巧手一打扮,确实也像个翩翩公子。

    刷拉一声,将折扇收起,“这金如兰姑娘在花满楼向来都是刚烈的很,能得到她的赏识的,实属不易,花妈妈!”花妈妈三个字声调陡然提高,吓了燕青一跳。花妈妈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遥遥的传过来,也似被吓到了一般,不一会儿,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花妈妈应声而入。

    “呦,这不是燕公子么?今日怎的有空来到妈妈这里了?”孟甘萝笑了笑,燕青捂着脸不敢见人,孟甘萝一出去,就打着他的名号,属实是丢人的很,京城里只怕是人人都识得燕青这个名字,却不识得燕青的真实面目。知道燕青是孟甘萝身边的红人,老鸨自然不敢怠慢。

    “我今日想见见如兰姑娘呢。”孟甘萝揽过花妈妈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花妈妈突的老脸一红,笑了一笑,脸上的粉扑簌簌的掉了一层,“燕公子莫要开玩笑了,如兰的气节在楼里可是出了名的。”孟甘萝的手在花妈妈的腰间轻轻一揉,花妈妈便瘫了似的,险些站不稳,孟甘萝给燕青使了个眼色,燕青会意,拿出一锭金子,放到花妈妈的怀中,花妈妈的眼睛都直了,“奴家这就替燕公子引见。”

    燕青跟在孟甘萝后头,捂着脸,明日里京城里恐怕就会传出他一掷千金来花满楼**老鸨的流言了,想想还真是难以让人接受。来到金如兰门前,孟甘萝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竟然是满面春风,“阿青,花妈妈,我自己进去同美人快活便好,你们不必跟上。”燕青倒吸一口凉气,花妈妈更是笑的见眉不见眼,燕青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花妈妈怀里,瞪了她一眼,“燕大人乃是公主身边的重臣,明日若是让我听到有半句不利于燕大人的留言,我拿你是问!”

    见花妈妈忙不迭的点头,燕青这才放下心来,“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孟甘萝笑着看了燕青一眼,转身进去了。

    “来者何人?”孟甘萝坐到方才何如卿所做之处,“如兰故人。”琴声戛然而止。金如兰慌慌忙忙的站了起来,“可是燕大人?”孟甘萝微微颔首,想来如今已有三年之久,未曾想到,三年能让那个唯唯诺诺的姑娘成长到这般境地。

    金如兰拨开薄纱,眉宇之间尽是恨意,“燕大人同如兰说过,你我再相见之时,便是如兰大仇得报之日,不知燕大人所说,是否作数。”孟甘萝挑了挑眉,“那是自然,我今日来寻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金如兰一门武将,当年一家人浴血杀敌,好不容易凯旋归来,却被先皇一张轻飘飘的圣旨打入天牢,他们都说金家叛国通敌,得满门抄斩,可怜金氏一门忠义,被奸人所害,她的爹爹,她的兄长,都在她的面前被五马分尸,她恨死了龙椅上的那个人,也恨死了她爹手下的那个奸人,吴照义,那个奸人为了取代她爹的位置,无所不用其极,为的就是要她的爹爹承认,她背叛了北朝,可是她爹又怎么会承认?

    一直到最后,他们一家人被拉赴刑场,那些爹爹用命保护的人,他们对金氏指指点点,骂他们不仁不义,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她的爹爹老泪纵横,“今日奸臣当道,君者听信谗言,害我满门忠良,此等君臣,北朝亡矣!北朝亡矣!…”一口血吐出来,她的爹爹双眼赤红。

    她以为她会和她的父亲兄长一样,五马分尸,谁曾道,她竟然未死,是那个自称燕青的小公子将她救了,也是一样的冷血无情,他说,“若是想要报仇,便听我的。”一家人惨死的的样子还在她眼前回荡,她选择了听从这个小公子,她跪下来,叩首“愿效犬马。”自此,她成了金如兰,蛰伏在花满楼,等着一个雄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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