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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恨之切切

    “闻北朝有一树,名唤苦弗,苦弗者年年开花,花色如泣血,苦弗果十年一结,果味苦难咽,独甘萝喜之。”——《北国史纪》载。

    吴照义自那日,倒是开始收敛了许多,从前的时候,想来都是同她针锋相对的,没有吴照义同她斗智斗勇,朝堂上还真是安静了不少,不过,他如今应该也是无暇同她斗下去了吧?

    孟甘萝这几日一直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也是锦雀辖制着她,她一说要出门,锦雀便是两眼泪花,锦雀始终觉得,身为一国公主,孟甘萝不该在花楼混迹,更何况,还与朝臣混到了一块。

    回到殿里的时候,锦雀捂着自己的胸口哼唧了好几日,孟甘萝也总算是安分了许多。“公主不知,兰小姐前几日被人从楼里赎出来了。”

    红鸾是个活泼的姑娘,见孟甘萝实在无聊,便同孟甘萝聊起天来,孟甘萝仰头躺于榻上,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红鸾不禁头皮发麻,不敢再多做言语。

    孟甘萝怎会不知金如兰被人从花满楼里赎出来了,只怕是再过几日,吴照义的院子都要着火了,金如兰忍了三年,这一次,必是让吴照义将欠她的一一还清楚了。

    正愁着无事可干,那头绿歌便过来,说是孟姝裘过来了,还未来到孟甘萝跟前,孟姝裘便先行了一礼。“皇姐安康。”

    孟甘萝点了点头,不经意瞥到何如卿,眼波流转,万般思绪便压于心头。孟姝裘抿抿唇,“皇姐,再过几日,便是姝裘的生辰了。”孟甘萝垂下头,抿了一口杯里的茶,“阿裘的《社稷》可是记全了?《六艺》可是习熟?《兵法》是否可倒背如流?”

    孟姝裘低下头,眼眶红了红,他知道,他的生辰便是他母亲的忌日,他从未过过生辰。何如卿在孟姝裘的身后动了动,孟甘萝将杯子放下,“何少傅有话要讲?”

    “无事,臣无话可讲。”孟甘萝叹了口气,向着孟姝裘招了招手终究还是变了,若是从前,何须孟甘萝伸手唤他,只怕是自己便一下扑了过来。

    见孟姝裘不曾抬头,反是低着头双手交缠在一起,孟甘萝便起身,走了几步,来到孟姝裘的前头。

    “你莫要恼阿姐,如今的形势险象环生,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是北朝的天子,该对自己严些。”说罢,又道,“若真无事,你便回去吧,好生的读些书,等到你什么时候强过阿姐,阿姐便可以安心离去了。”

    “阿姐说要离去,是要去哪里?”孟甘萝摇了摇头,手放到孟姝裘的头上,轻轻的抚了抚,倒是他俩未曾得势时常有的互动,孟甘萝忽的觉得有些恍惚,忍下心中的悲痛,转身离去了。

    孟姝裘觉得,他同孟甘萝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不过是想让阿姐给我过一个生辰。”孟姝裘喃喃的,何如卿看着孟甘萝离去的背影,未曾言语。

    孟姝裘眼里难得的含着两泡泪,他自小没娘,跟着孟甘萝什么苦都吃过,自懂事起便鲜少流泪,上次流泪也不知是多少年的事了,倒是不知今日,因何流泪。

    “皇上,你哭了。”孟姝裘点头,他自然是知道他哭了,“少傅,你说,孤心里未曾悲切,这泪因何而流。”她从来都觉得他们死去的娘大过天,大过他们这些她身边的所有活人,可是即便如此,他们的娘又能复生么?

    为何不让她自己身边的人过的开心一些,那么,他活了有九年,九年里头他未曾过过一次生辰,他们的娘是因他而死,每年的那一日,孟甘萝都不会见孟姝裘。

    何如卿也抬起头,苦弗树上花开满树,偶有一抹鲜红落于他的肩上,他皱眉,似是苦思良久,“大抵是失望,或者是绝望。陛下,有时候权势会改变一些人,可有时候,感情也可能是不变。”

    “有些人,表面上看是爱你入骨,可若是心里,对你恨之切切呢?”谁又敢肯定,孟甘萝不曾因着自己的母亲,恨着孟姝裘呢?

    孟姝裘咬着牙,想笑却又不得发声,“那朕,岂不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帝,又枉为天子?”何如卿接住落下来的苦弗花瓣,忽的笑了,竟比满树的苦弗花还要好看。

    “陛下如今该做的并非是悲天悯人。生而为人子,生而为人弟,皆非人力所能控,但,陛下是天子。”

    “何为天子?天子乃是上天命定之人,陛下只需博上一搏。将公主手中的属于您自己的东西给夺回来,到时,天子之名,自然名正言顺。”

    孟姝裘在何如卿前头走了几个来回,他实在是不愿意同孟甘萝为敌,不仅仅是因着他们两个自小的感情,还有就是,孟甘萝同他相比实在是太强了,他怕,怕他们到头来形同陌路,到头来势不两立,也怕他自己满盘皆输。

    “陛下有何所惧?臣何氏如卿,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似是看出来孟姝裘的所思所想,何如卿竟直直的跪了下来。

    孟姝裘心里有些震惊,何氏之子,他代表的是整个何氏,无人可知,姑苏何氏究竟强到各种地步,这也是吴照义犹豫的原因了。

    孟姝裘将何如卿扶起,少年嘴角泛起笑意,眸间却是微冷。何氏之人,大多也有一身风骨,这身风骨,连爹娘都不曾让他们弯下过腰,如今这不足十岁的黄口小儿,竟生生受他一跪。

    “有如卿助我,孤自当百般隐忍,拿下皇姐,不负卿之厚爱。”言之凿凿,苦弗花落了一地,倒比往年的多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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