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仅议论了皇上,我还议论了皇后
转头环顾四周,见正殿大多是朝臣妻女和宫妃,命妇,自己身份本就尴尬,虽然避世三年,可保不齐有人踩一脚,上赶着找晦气。
江寒琅不动声色,安静的跟在两个内侍身后。
那内侍带江寒琅去了内殿的听音阁,指着窗外道:“对面就是戏台,小姐先在这儿听戏,一会儿开席,自会有人将吃食送上来。”
江寒琅见四周无人,这才缓了一口气,仔细思索起刚才的事情,五皇子?究竟是谁?江琦南为何选了这五皇子?现在朝中局势如何?
一桩桩一件件忽然涌来,江寒琅却丝毫找不到脉络。
坐在楼台之上不知多久。
江寒琅忽然听到一个女声道:“阿姐,别来无恙。”
江寒琅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行人正款款走上听音阁,居中那人头戴金冠,身穿正红罗裙,正是当朝皇后的装扮。
见皇后叫自己阿姐,江寒琅不禁一愣。
皇后见状,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鸷,随后微微笑道:“阿姐想必不认识本宫,本宫是柳丞相的次女,阿姐的妹妹!”
江寒琅眉头紧皱,她确实听闻自己有过一个妹妹。
彼时母亲强势,江琦南碍于母亲的威严并不敢纳妾,可却没妨碍他去青楼寻欢。
这妹妹就是那时生下的,因为身份低微,又碍于母亲,因此一直养在府外。
念及此,江寒琅不由地多看了皇后两眼,暗自思忖,这样低贱的出身竟能位居皇后,想必朝野之中,无人能出江琦南左右。
皇后与江寒琅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然而却并没有来往,一个是青阳长公主的独女,而另一个却出自青楼女子的肚子。
皇后最见不得,江寒琅这副骄傲的模样,哪怕是现在她已位居皇后,却仍旧觉得被江寒琅踩在脚下。
皇后自小便受尽委屈,好不容易嫁给了皇上,却被告知唐华阳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江寒琅接进宫中。
这三年来,皇后无时无刻欲除江寒琅而后快。
皇后眉眼一挑,一五花大绑的小侍,被推了上来,皇后抬手一指道:“听说这奴才冲撞了阿姐,本宫特地将他绑来,向阿姐谢罪!”
江寒琅见那内侍正是花园中那个,心下明了,自己怕是自处咸福宫门便已落入了他人的圈套。
只是不知整整三年,为何偏偏在今日对自己发难,唐华阳是否参与其中。
江寒琅知这小太监只是个引子,皇后必定另有图谋,江寒琅毫不犹豫道:“既是如此,打死了事便罢了。”
话音刚落,却听有人接话道:“这奴才不过是跟柳宝林顶了句嘴,罪不至死。”
江寒琅回头一看,只见正是方才在花园中遇到的唐华阳。
此时唐华阳身着冠服,收起了刚刚在花园中浪荡模样,倒是颇见几分威严,唯独那一双桃花眼,依旧波光潋滟。
皇后见唐华阳来,连忙转身行礼,解释道:“皇上怎么也来了,这奴才冲撞了阿姐,臣妾正在向阿姐请罪呢!”
唐华阳虚浮了皇后一把,柔声道:“你是皇后之尊,向一个区区宝林请罪,是哪里的规矩,你未免太小心了些!”
唐华阳说完这话,目光转向了江寒琅。
江寒琅神色平静,仿佛丝毫不在意唐华阳话语里的挑衅。
唐华阳一时间似乎有些泄气,广袖一甩,“换出戏吧,朕见不得这些无病**的男女情爱!”
皇后闻言,赶紧命人去安排,不一会儿戏台上便换了一出《将相和》。
唐华阳坐在了正中,皇后坐在右侧下首,江寒琅恭顺的立在一旁神色不明。
“江宝林坐下吧,朕与宝林多年未见,今日得空尽可叙叙旧!”
江寒琅愈发狐疑。
细细地思索了一番,自己确实从未见过先帝的五皇子。
先帝共有十八位皇子,想必这五皇子出身不好,不得先帝宠爱,所以并不常在人前露脸。
唐华阳似乎并不在意的江寒琅的反应,自顾自的拿起松涛浩海的茶盏,粉嫩的薄唇轻啄了一口杯中茶。
“这戏不好,换成《坐宫城》吧!”
戏台上的伶人依次退去。
江寒琅记得,很久之前,在这畅音阁,她也曾听过一出《坐宫城》。
当年那个刀马旦的头饰,银花耀眼,冠上两根长而柔软的翎毛,她捻着弯曲垂下的毛尾,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手将雪亮的银剑横在胸前,明艳不可方物。
台下一片叫好,坐在先帝右侧的太子唐华白更是不顾身份,站起来为其鼓掌。
江寒琅至今还记得,唐华白那日身着朱紫色的蟒袍,头戴一顶莲花玉冠,俊美得好似画中仙人。
那一瞬间,江寒琅指着太子对母亲青阳长公主说:“母亲,我要唐华白!”
“想当年,平阳郡主如此意气风发,直呼太子名讳,誓要将其收入房中,果然见识不同!”
唐华阳这话说的轻巧,可却也极尽羞辱,皇后也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江寒琅到底也是从小骄横惯了,哪里能听得这般羞辱,早将早前低调行事的心思抛在脑后,哪怕此刻居危墙之下,也半分不肯吃亏。
“也难为皇上是天家骨血,做了江琦南的傀儡,娶了*生女,就连我这等无依无靠的孤女,也不敢动手操办,只能靠着说两句闲话找回些颜面!”
唐华阳生的极是俊美,不笑时儒雅沉静,而此刻恍然一笑,只让人觉得流光溢彩,挪不开眼。
“爱妃当真以为你是柳丞相之女,朕就不敢动手杀你不成!”
江寒琅冷哼一声,“皇上你虽贵为天子,但却不过同我一样都是见弃于父亲的可怜虫罢了,江琦南为何护我,皇上您应当更清楚!”
唐华阳还未答话,却只听皇后怒喝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议论皇上!”
江寒琅满不在意道:“我刚刚不仅议论了皇上,我还议论了皇后您!”
江寒琅盯着皇后腕上那支穿花攒金丝的镯子,“这只镯子我瞧着眼熟,也是难为皇后了,江琦南是众人皆知的清官,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