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重娘娘胜于看重皇上
“朕倒是没想到贵妃真是好本事,只短短今天的功夫,便能让你俯首帖耳!”
蓁儿心头一紧,却不慌不忙道:“皇上言重了,奴婢既进了宣懿宫便理应处处为娘娘着想,如若不然皇上怕是也不敢用背主之人。”
“这便是了,朕果然没选错人!”
蓁儿微微欠身。
“去吧,让你们家娘娘好生准备,朕这便去了!”
蓁儿回宣懿宫时,江寒琅正在命人在宫内的杏花树下打秋千架子。
蓁儿不动声色地站在江寒琅身后,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谁知江寒琅水袖一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必向我禀报,你是皇上送来的人,理应知道我不信你!”
蓁儿似乎并不惊讶,竟真也不曾说话。
“皇上喜好你最是清楚,小厨房里的鳝鱼,你亲自去看看,今儿是本宫的大喜日子,一切稳妥才好!”
蓁儿一时间有些踌躇。
自己一个奴才竟比主宫娘娘还了解皇上的喜好,这可是大忌讳,若是放在别处,少不得被穿小鞋,日子不好过。
可这话从江寒琅口中说出,倒是变了几分含义,蓁儿确有些拿捏不准江寒琅话中的意味。
江寒琅见蓁儿不动,便猜到了几分蓁儿心中所想。
“你不必多想,我身份尴尬,你早应知道,皇上派你来既是监视我的,你我本就不可能似一般主仆。”
蓁儿欠身道:“娘娘多心了,皇上从无监视娘娘之意,奴婢在宫中待的久,皇上看的上,前来宣懿宫不过是为了娘娘的周全!”
江寒琅柳眉一挑,坐到对面的石凳上,这不怒自威神情颇有几分唐华阳的影子。
蓁儿不敢小觑,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入宫多年,深知这宫中最容不得的便是背主之人,我既入了宣懿宫便是娘娘的人。”
“你既在宫中多年,便应知做我身边的人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为何还应承了这差事!”
“娘娘说笑了,于理,奴婢是奴才,纵是有滔天的本领也只能承圣命;于情,皇上对奴婢有恩,奴婢哪怕是以死相报都不足惜!”
江寒琅弯腰,盯着蓁儿的眼睛,“你打量着本宫好骗不成,皇上既对你有这么大的恩情,你便这么轻易投靠了本宫?”
蓁儿毫不畏惧,朗声道:“皇上给奴才的旨意便是,一心一意服侍娘娘,定要护的娘娘在这宫中周全,看重娘娘胜于看重皇上!”
江寒琅楞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人家既是不领情,你又何必多费这许多口舌,朕竟不知道朗乾宫出去的人都这般软骨头,说跪便跪!”
唐华阳不知何时起站在院门口,脸颊两坨嫣红,不知是怒是羞,眉眼间似是有些委屈,眼神躲闪不肯再看江寒琅,只眼角的余光不停地扫向江寒琅。
江寒琅心中五味陈杂,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这些话。
江寒琅直直地看向唐华阳,唐华阳这副神情颇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总是跑到自己身边,用爪子蹭蹭自己,再偷偷跑掉,躲在一处,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江寒琅心中好笑。
许是想起了幼年养的那只小狗,江寒琅心中泛起一片柔软,径直走上前去,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拽起唐华阳手。
“鳝鱼都要凉了,我们快走吧!”
“御厨说这鳝鱼是刚刚送进宫来的,活捉活杀,很是新鲜,皇上尝尝!”江寒琅亲自布菜至唐华阳盘中。
唐华阳看着盘中的鳝鱼,嘴角上扬,本就是俊朗的人物,此时更是满室的春光。
江寒琅见唐华阳这副神情,心中暗道:“蓁儿办事果然妥帖,唐华阳果然极为喜欢这道鳝鱼!”
“刚才……”
“皇上……”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唐华阳始终红着脸颊,躲避着江寒琅的目光。
江寒琅倒是毫不在意,“皇上可想先说!”
“你先来!”
江寒琅放下筷子,目光灼灼,“皇上为何待我这般好,我早已说过,我手中确实没有那份名册。”
唐华阳答不上话来,大抵姿容绝色之人性格都是都是如此,骄傲而又执拗。
为何对她这般好,不就是为着心中的多年难以说出口的情分,只是这话唐华阳万万说不出口。
“为何将我看的比皇上自身更为重要,为何舍身救我,又为何冒着重重风险为我母亲收殓遗骸,如此种种我实在是想不通。”
听完这话,唐华阳心口仿佛堵着一口浊气,之觉得胸口肺腑都泛着沉重,话到嘴边却又不上不下。
心中暗暗琢磨了几番,嘴硬道:“朕做事自有道理,如何用你多嘴,揣度圣意。”
江寒琅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是臣妾多事了!既是如此,想必皇上早已想好对策如何应对江琦南,若非如此又怎么大张旗鼓的封我为妃。”
唐华阳见江寒琅不再揪着此前的话题不放,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此话朕只再问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一定信你,名册当真不在你手中?”
江寒琅正视唐华阳,一字一句道:“皇上明鉴,我以亡母起誓,寒琅手中当真没有这份名册!”
唐华阳听此言,便知江寒琅绝未说谎,便也不再纠结,只问道:“你可曾青阳姑母说起过此事!”
江寒琅眉头微皱,好似在仔细思索,随即便舒展开来,脸上染了淡淡的忧伤,轻声道:“母亲从来只希望我平安喜乐,不曾与我提及政事!”
两人静默良久,江寒琅开口道:“若是我当年不那般任性,定要嫁给唐华白,也不会给母亲招来祸患!”
“哼!青阳姑母一生英勇,不知怎么养出了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唐华阳语气不悦,透过明纸糊着窗户看向窗外,也不知能看到些什么。
江寒琅腹诽道:“这唐华阳怎生了一副孝脾气,说变脸就变脸,这前太子的名号竟然提都提不得,身为帝王气量竟然这般小!”
唐华阳见江寒琅脸色不悦,以为她还在为唐华白的事情伤感,只觉得心头俱是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