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京城变
海兰楚月敏感的觉察到了不对劲，但黎殇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去。
顾萌萌沉浸在秦淮醒来的喜悦之中，自然也没有发觉到了不对劲。
当夜，海兰楚月去了黎殇的屋子里，看到了宛如普通人一样的黎殇。
海兰楚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黎殇摆摆手，示意海兰楚月禁声：“不能让萌萌知道。”
海兰楚月这才压低了声音，又问他：“秦淮身上的邪术究竟是什么？你又用了什么法子把他治好了？现在的你为何这般虚弱？”
黎殇苦笑：“楚月，我恐怕是快不行了，以后我希望你，好好照顾萌萌和侯爷，看着他们两个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别让人欺负了他们。”
海兰楚月听此，立即闭了嘴，看着眼前这个整日玩世不恭的男人，却生出来了无尽的心疼。
他宁愿黎殇整日打家劫舍，笑意轻佻，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生半天的气，然而并没有。
现在的黎殇，长大了，像个大人了，知道把他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藏起来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黎殇见海兰楚月愣愣的盯着自己，随即状似无意的笑道：“你怕个什么？起码萌萌和她的如意郎君，可以长相厮守了。再说了，秦淮是老侯爷唯一的孩子，他的身上有整个大梁的担子。大梁可以没有白衣圣手，但不可以没有定北侯。”
海兰楚月依旧是紧紧的盯着黎殇，随即又开口说了一句：“黎殇，你还有多长时间？三年？一年？一个月？还是……”
海兰楚月见黎殇一直没有说话，心中就已经猜测到了答案。
“好，你说过的事情，我都答应你。”海兰楚月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又慢慢地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他和黎殇关系最好，两个江湖上最顶尖人物的惺惺相惜，他们又因为顾家人而变得最熟悉彼此，熟悉到对方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的事情。
秦淮休息了一整晚，顾萌萌一直都坐在床沿守护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多累。
秦淮醒来，就看到了依旧是精神抖擞的顾萌萌，颇有些宠溺的摸了摸顾萌萌的脑袋，轻声说道：“一晚上没睡？”
顾萌萌乖巧的点点头：“对。咱们快出去吧？那个林嬷嬷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秦淮自然也知道林嬷嬷，昨日未曾注意，但他对这个奶娘也是有真感情的。
俩人说完之后，顾萌萌帮忙给秦淮穿好了衣服，俩人就出了宜兰园，却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黎殇死了。
顾萌萌赶到黎殇所住的客房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身上也已经冰冷的黎殇，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萌萌张了张嘴，最后停留在床边，最终还是没敢上前走一步，嘴里只是有些发蒙的问一旁深情有些呆滞的海兰楚月：“海兰，我师父他……”
海兰楚月叹了口气，回顾萌萌道：“节哀顺变，他并不希望你多么难过。”
顾萌萌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些发蒙，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纱布，一切都让人看不出来所有的事实。
秦后，秦淮，然后又是黎殇，几乎是有一张网，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黄雀，却不料黄雀之后，还有人类狩猎的大网。
而打开这张网最大的突破点，就是林嬷嬷。
顾萌萌立即道：“去叫林嬷嬷过来！”
一旁的下人立即去了，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丫鬟，架着年迈的林嬷嬷进来了。
林嬷嬷双手作揖：“侯爷万福！”
秦淮也有乳母情节，自然对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奶妈不一般，连忙亲自起身，给林嬷嬷扶了起来：“林嬷嬷不必客气，这里是秦府。”
林嬷嬷也堪堪的受了秦淮这么一句话，随即也像是没有见到别人一样，接着说：“侯爷，我也算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有些话还是替皇后娘娘说一下给侯爷，侯爷也别嫌奴婢嘴碎。”
秦淮以为林嬷嬷要说自己姐姐离世的真相，自然没有阻拦她：“嬷嬷请讲。”
得到了秦淮的允许，林嬷嬷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侯爷，并不是奴婢嘴碎，而是侯爷您断不可因为一些祸国殃民的妖女而毁掉了咱们上柱国府上的根基啊？”
林嬷嬷话刚一说完，顾萌萌的脸色登时也不好了，这林嬷嬷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比谁都清楚，不就是在指槐骂桑的说自己是个祸国殃民的亡国祸水吗？可大梁还没有亡呢！
秦淮蹙眉，显然是不了解这林嬷嬷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顾萌萌却先开口道：“林嬷嬷，要骂人便骂人，含沙射影指槐骂桑算什么本事？”
顾萌萌说完之后，心中显然也是十分生气，干脆一扭头离开了这院子，去给黎殇送行去了。
林嬷嬷捂着胸口对秦淮抱怨道：“侯爷，您瞧瞧这丫头，没有一点丫头的样子，若是皇后娘娘还在……”说道这里，林嬷嬷似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一样，哭哭啼啼的说道：“侯爷啊，其实皇后娘娘临死前，特意嘱咐我说，让侯爷别回京城，太危险了。”
秦淮一听，顿时也紧张起来：“林嬷嬷，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人要篡……”但随即想到林嬷嬷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妇人，便也转了一个说法：“京城里是不是出现了好多军队？我阿姐生产之时，皇上可陪着？”
林嬷嬷见秦淮说了这么多，而且还都是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本来就是一个深宫妇人，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儿？但她毕竟是秦家的仆从，主子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对，好多南方过来的军队，当时我天天去御膳房给娘娘准备乌鸡汤的时候，就看到了。皇后娘娘生产太子殿下的时候，皇上也没有过来陪着，说是公务繁忙。但自从南方那些军队过来的时候，皇上就不见人影，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经常陪着娘娘。”
秦淮一听，眉头一皱。
南方的军队已经入资城许久，自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皇上是个深情的人，断然也不会在自己阿姐生产之际的重要关头不见人影。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不是皇上不想见，而是皇上见不到。
京城，已经被南安王控制住了。
顾萌萌在屋顶上和清羽卫唠了半天的磕，见林嬷嬷出来了以后，才使了一个轻功下去，刚好装上一脸失魂落魄的秦淮。
顾萌萌一见他如此憔悴，当即也忘记了方才林嬷嬷所做的不痛快，赶紧上去关心的问道：“秦淮？究竟是怎么了？”
秦淮摇摇头，随即坐在了台阶上，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萌萌。
顾萌萌听完，也知道了京城恐怕已经沦陷在李素的手里，问道：“秦淮，你不觉得奇怪吗？若是李素真的控制了京城，又为什么非得放了一个林嬷嬷过来给你报信？”
秦淮：“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林嬷嬷？”
顾萌萌正欲点头，却发现秦淮正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脸看着自己，顾萌萌登时就闭了嘴，但依旧是不甘心的嘟囔：“倒也不是怀疑，只是想着会不会是李素故意给你挖的坑，你一旦进入京城，就正好找了他们的道。”
秦淮：“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我要保护好皇上，保护好大梁的江山。”
顾萌萌叹了口气，正欲表明自己也会跟着他，秦淮就先开口道：“萌萌，你留在胡州，我把淮北军的虎符给你，若是发现李家兄妹有什么过分之举，直接……”秦淮眼眸一紧：“杀无赦！”
顾萌萌点点头，秦淮若要冲锋陷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秦淮处理掉身后的暗箭。
秦淮下定决心以后，就把淮北军的虎符交给了顾萌萌，虽然不能确定顾萌萌还是否被眼前的悲伤所淹没，但他始终相信顾萌萌，她是一个值得让人放心的人。
顾萌萌临危受命，自然也只能把自己对黎殇的悲痛欲绝埋藏在心里，先正式接手秦淮在胡州的各项事宜。
她是秦淮的妻，势必要成为秦淮最后的最坚强的护盾。
李素当初离开胡州，许是不想让秦淮起了什么疑心，只好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李嘉平和李景云，留在了胡州城。
时至今日他们才明白，竟然都是李素这个老匹夫所施用的金蝉脱壳之计。
秦淮前脚刚走，顾萌萌就把李家兄妹带回了秦府，美曰其名“请郡主和小世子过来喝茶”。
海兰楚月问她：“萌萌，你觉得，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值得吗？”
顾萌萌刚把自己从公文的奏折山里探出头来，揉了揉有些劳累的眼睛，一想到秦淮那张脸，笑道：“当然是值得啊！毕竟，他可是我的夫君。”
海兰楚月明明知道顾萌萌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心中还是微妙的叹了口气，似乎是为了某个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