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四年

    蓦然间，李阳恍然大悟。

    四年多以前的王子森事件中，李阳在床上掐死了赤身裸体的许爱珂，然后用铊离子气让王子森的意识灰飞烟灭。从那之后，王子森重新成了一个植物人，再也没有醒过来。当然，当时的王子森本身只是爱德华兹的一个木偶，后来爱德华兹通过意识融合，将自己的意识输出端转移到了田华杰身上，最终掌握了教区的统治权，继续推行他的隐秘计划。

    李阳和爱德华兹之间一番长谈，彼此约定井水不犯河水，问题似乎得以解决。但是他却忘记了，事件中还有许爱珂。

    当然，李阳并没有亏欠许爱珂什么：毕竟是许爱珂先出卖了他。但是许爱珂的意识既然是被王子森控制的，也不能怪她。李阳觉得这笔糊涂账早该随着王子森的退出历史舞台而终结。或许许爱珂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他一直没有见过许爱珂，但他想，大概是许爱珂出于羞愧或者内疚，不愿和他再见面。

    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许爱珂的想法显然完全不同。并且无论如何，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见过生活在同一个校园里，和自己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许爱珂，这背后肯定有某些事情不对劲，只是他竟然迟钝得全无察觉。

    许爱珂摘下口罩，和四年前一样美丽的面庞正狰狞地扭曲着，“原来你还认得我，不过看来对当年的事你忘得差不多了。可是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污辱了我，而且害死了王先生！今天我要让你偿还亏欠他的一切！”

    “听我说，许爱珂。”李阳额头冒汗，“当时你的意识是被王子森控制了，所以你才会被他迷惑——”

    “我知道。”许爱珂说。

    “你……你知道？”

    许爱珂冷冷一笑：“是的，我是心甘情愿的。当王先生告诉我他有这种能力，只是不知道用在人身上怎么样的时候，我就主动要求他拿我做实验。王先生能控制我的意识，正说明他天赋异禀，正是他是救世主的象征。而且那种感觉，那种和他心灵相通的喜悦，你永远也无法体会。我甘愿为他死，即使在他对我施展意识控制之前。”

    “天。”李阳呆呆地说，“难道你……你对他……”

    “是的，我愿意为他奉献一切！”许爱珂咬牙切齿地说，“他是世界上最杰出、最特异的一个人，怀抱雄心壮志，有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然而就这样被你害死了，今天我要为他报仇雪恨！”

    许爱珂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罐，李阳打了个寒战，他对这个罐子非常熟悉，里面装的是铊离子气，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能够在循环纪元摧毁人意识的神经药物。

    许爱珂将那个罐子在李阳面前晃了晃，“这是你的老朋友了，对吧？上次你没有事，是因为才吸了几口就被打断了，这次我增加了三倍的浓度，要让你全部吸进去，看看你还会不会那么幸运？”

    “你冷静点，听我说。”李阳不得不吐出真相，“其实王子森没有死……”

    “住口！他中了毒之后，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植物人，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不，你不明白，”李阳说，“我是说，其实王子森就是……田华杰，不，爱德华兹……”他越说越乱，绝望地想，许爱珂不可能相信的。

    果然，许爱珂摇了摇头，“李阳，别费劲了，为了今天的复仇我准备了四年，你以为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哄住我？”

    “四年？”李阳如梦初醒，“原来这四年来你一直在准备这个……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追到哈瓦岛才下手？”

    “你的朋友田华杰知道我用过铊离子气。”许爱珂说，“我还被灵时神教监管过，如果你在水院里或者水都任何一个地方倒下和出现相关症状，都很容易怀疑到我。但是今天，你的亲人朋友都知道，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在哈瓦岛。即使你在哈瓦岛出事，也算不到我头上，他们会以为是某个外国的间谍特务搞得你们意识丧失，现在可没有飞机乘客名单，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可是以前我们也离开过水都，为什么你那时候不动手？”

    “我跟踪过你们三四次，只是你愚蠢得毫无察觉。但是你们不是回家，就是去到处是人的地方，要下手也不容易，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今天既然你们到了这片荒僻的山野，真是天赐良机。”

    “乌洛呢？你杀了他？”

    “这家伙刚才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同时对付你们三个，只好躲在天文台的背后好几个小时，好在他最后走开了，给我对付他的机会，一把扳手就把他干掉了……好了，不要东拉西扯了，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告诉你，你没有一点机会，这里荒凉得很，没有人会来，我专门学过捆绑的法子，你想要解开或者挣脱绳索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离时间回溯还有三个多小时，对付你们够用了。”

    李阳没想到许爱珂计划得如此周详，只能喘着气说：“至少你告诉我，穆彤有没有事？”

    “放心，她只是昏过去了。”许爱珂说，面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不过放心，我当然也会杀了她的。”

    “为什么要碰她？这是我们的恩怨，与她无关！”

    “她是你的女人，当然关她的事。何况她刚才可能还看到过我。”

    “她几百天才会苏醒一次，你知道她是——”

    “抱歉，我不能冒险，李阳。”

    许爱珂说着，走到穆彤身边，踢了穆彤一脚，“起来，和你的男人永别吧！”

    “学姐……许爱珂！你已经疯了吗？你他妈究竟还有没有人性！”李阳破口大骂，但翻来覆去也骂不出什么新意。只能更增加了许爱珂复仇的快意。

    穆彤蒙眬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令她迅速清醒了过来，“出了什么事？你——你是什么人？你把李阳怎么了？”

    “小妹妹，你真以为李阳这家伙那么爱你？”许爱珂冷笑着，“这家伙当年可是一直对我献殷勤，跟我在床上的时候像条公狗一样……他一直瞒着你吧？”

    穆彤的脸色变得煞白，李阳心中一痛，辩白着：“你……你别信她的，这个女人不可理喻的！”

    “但她说的是真的。”穆彤说，“对么？”

    “这个……其实当时我是……”

    “不用说了。”穆彤打断了他，“李阳，我当然信你。”抬头对许爱珂，微笑着说，“就算他和你还有你妈一起上过床了，又关我什么事？只能说明你自己下贱而已。”

    许爱珂怔了一下，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回过神后，她用力给了穆彤一记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小丫头嘴还挺尖。你以为这只是以前那些杀人游戏，过几个小时就一切复原？不，你们会永远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她戴上口罩，拧开罐子上的一个开关，将喷嘴对准了李阳，手指微动，就要按下——

    李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许爱珂却没有动手，李阳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到许爱珂带着猫捉老鼠的狡猾表情缩回了手。

    “我改了主意，还是先让你看看你的女人是怎么死的，这样更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