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糊涂
从山顶通往山下的路并不好走，尸鬼、阴魂甚至是恶灵，时不时的会从藏身之处跳出来，发动突袭。
好几次我都想直接利用招魂笔记，招来恶灵守护，但都被韩雪制止了，尤其是第三次的时候，韩雪直接警告我说，利用招魂笔记强行招引恶灵，是会加速三魂七魄的流逝，不到生死关头，坚决不能用。
加速三魂七魄流逝，也就意味着加速死亡，是人都恐惧死亡，我也不例外。
这一路走的心惊胆战，直到上午九点多钟，才走出阴物聚集的范围。
这时候不管韩雪还是卫央，都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灵气消耗一空。
不过好在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威胁，原地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到山脚，登上车子，返回。
一路之上，我是极度的困倦，但心事重重之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除了需要尽快治疗骨折，亟待解决的事情还不止一件。
封印招魂笔记失败，退而求其次借助恶鬼之角来压制吞噬三魂七魄的力量，而要将恶鬼之角封印在招魂笔记上面发挥作用，需要韩雪找来银缠丝。
而连番战斗之下，白衣已经到了濒临魂飞魄散的地步，必须想办法让她尽快回复。
可以预见，招魂笔记封印失败，发生在我身上的诡异事件只会越来越多，韩雪卫央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我需要白衣的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问题都无法解释，也想不通。
比如说招魂笔记能够招来万千恶灵，却为何只能跟白衣订下人鬼契约？
还有先前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过的黑无常，不可能不知道招魂笔记在我手里，却一直无动于衷？
但事有轻重缓急，这些事情只能放到以后再去寻求真相了。
车子一路颠簸，我却是想事情想的心乱如麻。
下午两点多，车子刚进拂柳镇，卫央就下了车，隔着车窗，我看到路边站着一个打扮朴素却容貌靓丽的女孩，约莫十八九岁，正在那朝卫央招手。
卫央走过去和女孩说了几句话，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呵，这高人深藏不露啊！”
王川语气怪怪的叹了口气，说：“我也下车吧，找个地方缓缓劲先，这一趟走下来，差点都被吓傻了。”
“胆小如鼠的家伙。”
我白了他一眼，王川并不恼，抛给我一个很是深沉的眼神，乐呵呵的下了车。
呵，我也懒得理他了，看那家伙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去干好事。
稍后韩雪开车竟是把我送到了贱老头那里，还嘱咐我说要我在这里休息几天，等身上的伤没有大碍了，再自己回谭县。
她会在找到银缠丝之后，到谭县找我。
说实在的，我是相当讨厌这个贱兮兮的老头子，但这几天下来，韩雪对我的一帮再帮，她的话，我没有理由拒绝。
答应下来之后，韩雪跟老头子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对于韩雪的离开，说实话我有些不适应，归根究底，可以说是依赖性吧，韩雪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很强势，很果断，很有魄力。
而这些我本该有的优点，却是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或许我根本就没有。
好吧，是该认清现实了，爷爷病倒了，没有肩膀可以靠了，稍后的路，只能自己来走。
“小子，还想砍我树不了？”
站在贱老头门口，老家伙劈面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句话。
“砍，怎么不砍，二十万可不是白花的。”
我咬牙顶了回去。
这老头当真贱的过分，不碡去我不能忍。
“傻的跟猪样，老子祖传的接骨术，过来吧……”
老头话头一转，进了屋里。
我也不再说话，随后跟进去，就见他在一个破烂旧箱子里面咕咕咚咚翻了一阵子，摸出一个黑漆漆的瓶子，拧开盖，从里面倒出来几滴红色粘液，然后将粘液放在手心对着一阵猛搓。
“过来，把衣服掀开。”
看老头张着两只血红大手，我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怵，觉得这家伙是在找机会报复我。
“愣个屁啊你，快点过来！”
见我不过去，老头恼了，走到我跟前，拿眼瞪我。
我被吓了一跳，将左边的衣服褪掉，露出肿的高高的胳膊和肩膀。
“你小子就是倔，跟你爷一副德行！”
老头嘟囔着拿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开始研磨。
说实话，这个过程疼的要命，尤其是走到骨头断的地方，就像是拿钝刀子在割身上的肉。
不过为了不让老头鄙视，我硬撑着一声不吭，大冷天里汗出如浆，浑身冒热气，像是蒸桑拿。
“嘿，还没看出来，小子倒硬气。”
老头似乎很是满意，不过手上却是毫不留情，下手更加重了。
听到这话，我简直要忍不住破口大骂，都老头了闲话还是那么多。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噩梦一样的治疗总算是结束了，看着依旧红肿而且更红的胳膊肩膀，我更加笃定这老头是在报复我。
“好了，你先去睡一觉，晚上时候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老头到旁边的一个盆子里洗了手，然后就一摇三晃的出去了。
本来我还有些赌气，打算立刻就走，但实在是太困了，痛处减少之后立刻双眼皮打架，连眼睛都睁不开。
算了，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最终我被困意打败，栽倒在老头黑咕隆咚的烂床上。
这一觉睡十分沉，也十分的踏实，并没有做噩梦，直到被老头叫醒，我仍然感觉意犹未尽。
起来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钟，倒了些凉水洗了一把脸，感觉清醒了不少，就跟着老头出去吃饭。
不知道老头平常都是怎么吃饭的，这次跟他一起到了一个小饭馆，我要了一碗面，不怎么合胃口，不过我也着实是饿了，大口的吃。
老头要了一瓶酒，两个小菜，在那自斟自饮。
等我一碗面吃完，老头一瓶酒喝的差不多，沉吟了片刻，就开口问我，“你爷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叫老糊涂的人？”
“嗯？”
老糊涂？
我想了一阵子，摇摇头，爷爷平时很少跟我说以前的事情，更不会跟我提以前的人。
老头叹了口气，哂笑，“也是，那段经历可不怎么美好，不提起来很正常，不过现在我告诉你，老子认识你爷，还跟你爷一起冒过险……”
“等一下，你知道我爷爷叫什么？”
我打断他的话，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正经说话的人，这会儿看他说的这么正经而且还带着几分伤感，我总觉得他是在骗我。
“你个臭小子，敢怀疑老子？”
老头一听就恼了，抬手照着我脑袋就是一巴掌。
我揉着被打疼的头嘀咕说道：“你既然说认识我爷爷，就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你不说，我就不会相信你。”
爷爷现在病重，昏迷不醒，而且有不少人想要对爷爷不利，虽然我没多少能力，但形势摆在眼前，我不由得不警惕一些。
“你爷叫阎良，你爹叫阎科，你娘叫庄玉兰，你还有个大爷叫阎心，还有好几个叔伯之类的，名字太多我记不清了，这够不够？”
老头翘了翘胡子，瞪着我。
“那你叫什么。”
我追问，他既然能说的这么清楚准确，看来的确是跟我爷爷认识，当然这也不排除他是故意提前探清我的底细。
不过这一点不大可能，爷爷和我定居在偏僻的乡下，我后来出去上学，爷爷则是从来都不出门，想要打听的这么清楚，难度很大。
“我老啦，糊涂啦，不知道叫什么，就叫老糊涂……”
老头挑眉说着，仰头灌下一杯酒，砸砸嘴，又道：“你小子也别怀疑我了，我现在跟你说明白，就是听说老头子病了，想过去看看他。虽然跟他相处不多，但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你可别打歪主意。”
我仍然不放心，毕竟这家伙贱兮兮的样子让我记忆犹新。
“老子能歪到哪里去？？”
老糊涂这次是真恼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本事没有，婆妈起来倒是让人大开眼界，阎良啊阎良，你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孙子……”
被他这么一骂，我真的想掀桌子，但随即一想，他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没有什么本事，而且遇到事情总是不能冷静对待，心虚浮躁，等等诸如此类的毛病有一大箩筐。
“好了，是我错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车票订的明天上午，招魂笔记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不过现在你也不用知道……”
老糊涂话说了一半，然后结了账，离开小饭馆。
快走到他住处的时候，老糊涂叫我自己回去休息，明天等他过来。
我不再多话，也不问他晚上去哪里睡，说实话，不管事实是怎么样，被人指着鼻子鄙视，总是感觉不怎么好受。
回到屋里面，本打算要将门反锁了，可这破屋子的门竟然压根就没有栓！
算了，就拿凳子靠这吧。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子，我才想起来，那会儿翻看爷爷的笔记时，似乎真的见到过有个被叫做老糊涂的，就在死亡之门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