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压轴登场
吴国这次带来的乐师是桑梓，有当代嵇康之名。
当他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相比之下，慕国这边怕是会怎么都比不上。只因渐安虽在慕国，慕景渊却如何都不肯邀请他来帮慕国演奏，而其他乐师，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桑梓的。
最主要的是——慕国这次乐师的负责人，是昭王慕景渊。
所以，在看到桑梓的那一瞬间，慕景渊面色阴沉。
这次狩猎大会打猎上三皇子没有拔得头筹，如果宴会上慕景渊也输给别国，只怕世子就会一家独大……所以，这次即便是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慕景渊，也面色凝重。
桑梓演奏的乐曲，是笛子。
到底是名家，从第一段开始，便是令人心驰神往的音调。即便挑剔如季雪初，也说不出半点不好来。
听了许久，她才突然留意到身旁男人阴沉的脸色。
“王爷，”她小声问，“慕国这次，派出的乐师是谁？”
“李明。”他嗓音低沉。
李明……
季雪初记得他，这个人确然是慕国数一数二的乐师，但与桑梓比，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
想来慕景渊也是想到绝无获胜的可能，才这副模样吧？
左右这件事与季雪初没有太大关系，所以她大约猜出结果，就自顾自的吃东西去了。
奈何某人总是不愿意她得清净，在一旁盯着她许久后，忍不住说：“小初，若本王所料不差，你就是当日在茶楼中弹琵琶，让渐安为之痴迷的人吧？”
“……”险些被嘴里的葡萄呛住，她缓了半天，才道，“咳咳咳咳……王爷问这件事，究竟目的为何？”
看她这并未直接否认的态度，男人直切主题：“左右你我已知根知底，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次何不用自己无双琴艺帮我一帮？”
“既然对李明没信心，王爷为何不一开始就请渐安来！？”她咬牙切齿。
渐安的名头报出去，谁敢多说一个字！？
明明这些时候渐安乖乖的每天早上来王府报到，这男人就是不邀请他帮慕国！现在好了，临时抱佛脚，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慕景渊看到她那一瞬间无比戒备如临大敌的样子，无奈叹息：“你不必腹诽，渐安对你的身份已有怀疑，我若再让他接近你，被他看出什么，你就不会再埋怨本王为何不请他了。”
“……”
被这家伙说的，她竟无法反驳！？
晓得女人已经略明白眼下形势是怎样的，他便又下一剂猛药：“此次狩猎大会，是父王对我和三弟的最后一次考验，看我们究竟谁能与世子争锋。三弟失了先机，我若能赢，今后接近父王的机会就有很多……”
耳语时，话没说完，意思显而易见。
眼下季雪初已经失去最有可能杀死国君的机会，下一次机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可慕景渊若与世子一般，天天和国君讨论国家大事，接近国君不就易如反掌了？
恨恨咬牙，她小声在男人耳边冷哼：“怪不得不找渐安，原来王爷竟是在这儿等着妾身呢！委实是妾身以前太过单纯，竟没看出王爷的好算计！”
“夫人承让了。”他说完，就坐直身子，不再说话。
季雪初既已答应，就会做到。而且，慕景渊料定她会以“琵琶仙子”的身份出现，而非云初瑶。
后来果然如他所想，听着桑梓的笛音快到尾声时，她借故退下，也没人留意。然后跑到营帐里，找出自己当初扮琵琶仙子时穿的衣裳，又难得的找到一块白色面纱，这才算是装扮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擦掉自己原本很是华丽的眉间妆，换了个简单寻常的。
这一切准备好，可巧桑梓的演奏结束。
深吸一口气，听着外面的人报出“琵琶仙子”之名，才悄然从慕景渊身后走出。
出来时，她看到那男人竟然一脸的意料之中……
委实有些气人，好似她所有心思在那男人眼中都无处遁形似的！
琵琶仙子的琴虽说只有少数人听过，但是关于她的传闻还是很多的，尤其是让渐安听过一曲渐成痴迷，使得这个名字成为一个传奇。
故而在这名字被高声念出来的时候，季雪初留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想来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个被渐安心心念念的琵琶仙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吧？
抱着琵琶，她走到演奏区域，客客气气的给每个方向的宾客都行了一个大礼，方才坐下，准备弹一曲自己最擅长的曲子——《凤囚凰》。
奈何还没开始，就听到席间一人很是大声的说：“向来琵琶就不是上乘乐器，只是山野民间的玩具罢了。再者，自古论乐者，何时有女子的一席之地了！？”
季雪初回头，看到说话之人是赵国请来的刘先生。
他的一番话像是一瞬间激起千层浪，顿时整个宴会上都议论纷纷，看着季雪初的目光有颇有些不怀好意。更有甚者，犹如打量青楼女子般盯着她看。
对这些目光见怪不怪，不受半点影响，她缓缓起身，慢悠悠放下手中琵琶，先是对慕王磕头行礼，道：“王上明鉴，奴家今次受昭王所邀，擅自前来，是奴家唐突。奈何奴家是一乐痴，有大人想当庭论乐，委实心痒难耐，还望王上允奴家与之相论。”
说话客气有礼，与那个陡然插话打断别人演奏的赵先生一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有些年岁颇高的老朝臣都忍不住点点头，满目赞赏，看向刘先生的目光也都怪异起来。
刘先生到底也是大家，心高气傲，当真受不住被一个女人压下风头，便冷哼：“你一小小女子，如何有资格与乐师论乐？！”
乱世几百年，音乐早已成了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尊荣。所以乐师在许多人眼中，是个极其崇高神圣的职业，寻常人家是绝对不会让女子学乐的。
由是这些年，似乎所有人都以为乐师是男人的专属名词，玲珑姑娘和琵琶仙子突然出现，当真是最大的异数。